第(2/3)页 谁要是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天子的心思,谁就离死不远了! 北衙都尉这个位置,郑商鸣先前当做筹码来跟姜望谈。郑世父子敢于操作此事,当然天子亦是默许的。 而姜望拒绝了郑商鸣,其实也可以说是已经拒绝了天子。 但天子却在姜望谈论林况案的时候,话锋一转,又点到北衙都尉之职来。 言下之意无非是说,你这么会拿捏分寸,分明是懂做官的! 那你有什么理由拒绝?! “臣当然愿意!能为国尽忠,为天子分忧,是姜望的荣幸!”姜望二话不说,先表个忠心。 “但……”心念急转间,姜望认真地说道:“只可惜臣修行速度过快,就怕当不了几天,便已成就神临。” 韩令听得嘴皮子一抖…… 叫这厮膨胀的!说的这叫人话?多少人一生困顿于寿限之前,无法金躯玉髓,他姜青羊却担心自己拖不了几天? 然而认真想想,竟然也觉得很有道理。以这位绝世天骄的修行天赋,神临那一关早就不是什么阻碍,真还只是什么时候四楼圆满,什么时候就能跨越。 他才压制了心情,便又听得姜望道:“北衙都尉乃国家重职,至关紧要,关乎天下治安,岂可朝张三而暮李四?臣更不是幸进之臣,此心为天下计。臣得一北衙都尉易,天下得一北衙都尉难,请陛下三思!” 这话说得十分明白,利害关系更是清楚。 您金口玉言,非要让我当北衙都尉,我坐上那个位置,事情倒也很简单。可是北衙都尉这么重要的位置,没有个三年五载的意志贯彻,怎么可能把工作做好?我这样的绝世天骄,却是不可能在神临之前徘徊三五年的! 姜望口口声声心甘情愿、求之不得,但一说到关键问题,就是“天赋不允许”、“时间不合适”。天子用我当北衙都尉,恐怕是对北衙都尉这个位置的不负责,有任人随心的嫌疑。 尤其那一句幸进之臣,几乎是在问天子—— 我非幸进之臣,天子难道要开幸进之门? 但齐天子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被他几句话就拿住。 竟看着姜望,直接问道:“莫非你,不愿意效忠于朕?” 这么赤裸的问话,实在不像是天子的风格。 可见今日他的心情,也的确不如往日平静。 对于这个问题,回答当然不可能有一丁点动摇。 姜望却不是诚惶诚恐地表忠心,而是义正辞严地反问道:“入齐以来,臣一直忠于职守,尽心国事,为国而争,为齐而战。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曾堕了大齐的威风!这些难道都不是效忠齐天子吗?” 大概是因为前一句已经敞开了,齐天子这回问得更直接:“姜青羊,朕对你的栽培之心,你难道看不到?执掌北衙对你来说,真就有那么难吗?” 天子问得直接,姜望更没有推拉折转的资格。 闻言正色肃立,慨然道:“姜望虽然愚钝,但自问若只是办案,却也不算太难!都城巡检府多的是人才,臣只需任人唯贤,秉公而行,善罚分明,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陛下夸臣分寸拿捏得好,可是陛下,臣若掌北衙,第一个就不想要拿捏分寸!臣惶恐,臣万死,可臣还是想问,陛下需要这样的北衙都尉吗?” “放肆!” 姜望后退一步,低下头颅:“臣万死!” “我看你并不怕死。”齐天子淡声道。 “臣怕死,怕得要命。臣早就发过誓,再也不想体会性命操之于人手的感觉。可是陛下,臣想问您……” 姜望以最大的诚恳地问道:“难道只有毫无底线的忠诚,才是忠诚吗? 一个失去自我的人,难道真的可靠吗? 姜望之所以是姜望,因为姜望一直在做姜望该做的事情,不违本心。本心若可违,本我若可抛,则律法于我何缚?道德于我何缚?忠义廉耻何加于我?” 天子冷笑:“忠君竟要违你本心了。” 姜望回道:“臣近日读史,听闻先齐之时,国君尝尽世间美味,某日笑曰,独不知人肉如何。有御厨名易牙者,听闻此言,即刻烹子以奉君!国君过易牙之府,看了一眼易牙之妻,易牙当晚就奉妻于龙床!可谓万般万事只求顺乎君心,此是忠臣否? 可最后呢?先齐国君身受重伤时,恰是时为国相的易牙弑之……这才有了后来的武帝复国。” “人若失本我,外执哪般,德行何求?”姜望洪声说道:“正因为臣守信、重义、相信公理,臣才能是一个忠君之人!” “好一个守信、重义、相信公理!好一个近日读史!” 齐天子伸手拍了拍石台,只道:“向只知你姜青羊能战善斗,想不到你还学富五车!” 姜望竟一时不知,天子这话,是赞是讽。 但好在眼前这一关,好像是过去了…… “臣惶恐。只是天子虚心纳谏,臣虽不敏,无智,又少识,却也不得不一吐肺腑!” “哈哈哈哈!”天子竟然笑了起来:“好一个不敏、无智又少识!今日总算与朕说了一句实话!” 天子能笑出来,当然是好事。 但这话听着……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