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啊!呜!” 方鹤翎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干嚎,他也不知道他在叫唤着什么。只是有一种无处宣泄的情绪,催促着他咆哮出来。 像一头困兽,像一条受伤的狗。 他是被困在笼中的受伤的狗,可他也要发疯,也要嘶吼,也要战斗。 他最强的力量被压制在体内,残剑术止步于皮囊。 但指间的寒光已经握在手中。 他高高跃起。 他还有匕首,还有拳头,还有牙齿…… 他不是一无所有。 痛苦的心愈发痛苦。 血红的眼睛愈发血红。 “啊!” 他近乎癫狂地叫喊着,但没有一个完整的音节。 这个世界是血红色的。 而他自己,像骨头一样苍白。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的愤怒和仇恨,在这样高频地燃烧。 然而一只手探将过来,悬按在眉心前,按停了他。 像是老鹰扑住了小鸡仔。 他甚至是看到了那个过程的。 那个人就那么从容的抬起右手,然后竖起手掌,正对着他。那只手掌好巧不巧,悬停在他的眉心。 而方鹤翎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 那一只悬在眉心前的手,仿佛接管了他的身体,也冻结了他的命运。 他整个人,以一种俯冲的姿态,被定格在半空。 像是一只被吊住的风筝。 而那个人,抬眼看着他。 这是一双温和淡然、又悠远神秘的眼睛。 方鹤翎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洞彻到了灵魂深处。 可他分明记得,张临川的眼神不是如此的。 在戴上白骨面具之时,张临川的眼神是略带矜傲和疏离的,完全契合三大姓出身的道院天才形象。在戴上白骨面具之后,只有冷漠。 他认为后者是真正的张临川。 不是绝情,是根本无情。 除其所求,万事不萦。 那么又是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方鹤翎和努力地思考着,在无穷的痛苦中,默默运转神通。 “你的心,好像在增加我的痛苦。” 这个一抬手就制住他的男人,仍然那么看着他,语气似有叹息:“但它实在已经没有增加的余地了。” 方鹤翎心头巨震! 不仅仅在于他暗地里的动作被察觉。 更在于自己奋力发动的恨心神通,竟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泛起! 而且…… 什么叫“心里的痛苦已经没有增加的余地”? “亲手杀死自己全家的你,竟然也会痛苦吗?”方鹤翎狠狠地盯着对方,嘶声问道。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咬破这个人的喉咙,喝尽这个人的血! 而令他意外的是—— 面前这个人,那温和淡然、又悠远神秘的眼神,竟然泛起了一瞬的涟漪。 他竟然真的从这个人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哀伤! 张临川……张临川竟然也会哀伤吗? “我记得……” 在惊疑之中,方鹤翎听到面前的人这样说:“你是方家的人。” 方鹤翎愣住了。 张临川会对自己如此不熟悉吗? 不会。 因为在张临川戴上那张白骨面具之前,两人就已经接触过很多次。自己曾无数次单方面地示好,那时候的张临川,也总是不远不近地相处着。 就算再怎么瞧不起自己,也不至于记不得自己。 那么,张临川会刻意表现出不熟悉来羞辱自己吗? 必然不会。 因为自己……没有被他羞辱的资格。 “你不是张临川!”方鹤翎血红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你是谁?” 然后他听到,面前这个和张临川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轻声说道:“你可以称我为王念详。” 对方说方家。 除了枫林城故人,没人会在乎枫林城里的一个什么狗屁方家。甚至于枫林城都只是一个狗屁。 所以方鹤翎确定,对面这人,应该也是枫林城出身的人。 可是…… 王念详? 他只知道一个王长祥,是枫林城道院的优秀弟子,后来还进了郡道院。 他努力巴结张临川,但是跟王长祥并不熟,因为王长祥总是在埋头修行、做任务,能够接触到的机会不多。 他大约只知道,王长祥还有个哥哥,是个不能修行的废物。在王氏族地深居简出,极少露面。除此之外就没有太多了解了。 那个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叫王长吉才对…… 王念详,是谁? 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面前这人继续道:“我是王长祥的哥哥。” 王长祥的哥哥…… 念详…… 方鹤翎后来并没有去过庄国,也没有寻找过枫林城故人,所以并不知道王长祥最后是怎么样了。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觉得,王长祥应该还在清河郡郡道院,过着他曾经向往的生活。一步步地往上走,成为人人敬仰的强者,做人上人……当然现在来看,都只是为那个狗娘养的庄庭卖命而已。 但无论王长祥怎么样了,当初那个不能修行的废物王长吉,又如何会变得这么强大?如何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你和张临川……是什么关系?”方鹤翎问。 “他夺了我的肉身,然后我夺了他的肉身。”现在以王念详为名的男人,语气平淡地说道。 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带过了多少深藏其间的暗涌。 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肉身如何会被张临川看上强夺,又如何能够反过来,夺走张临川的肉身! 方鹤翎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此人和张临川互争肉身的那一幕,应该是何等样的惊心动魄! 但对他来说更可怕的信息是,在张临川和王长吉的争斗中,好像张临川才是占据主动的那一个。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