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大夏以举国之力奉养二军,今时今日他可以说,镇国军里的每一个将士,都对得起桑梓乡亲。 朝夕相处者,是血肉填疆者。 他在这样一个瞬间,想了很多很多。 或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能恍惚想起来,他也是一个“人”。虽为当世真人,亦是芸芸众生。 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他也……感受到了无力。 就像已经坠落在深渊,手里只有一根被油浸透的长绳。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挣扎,怎么拼命,都只能慢慢滑落。 他多想做到更多,握住更多,抓得更紧。 可此刻,他也只能看着。 而后他看到,在无边无际的夜幕里,清晰地印出了一个背影。 一个不算魁伟、不够高大,只是给人古老感受的人。 他仰面繁星,而星辰似对他跪伏。 他立在夜空之下,黑色武服如似铁铸,竟不为风所动。 大夏武王,姒骄! 他的头顶是九天星落,他的对面是真君阮泅。 而他亦只是抬起一只手掌! 也像阮泅伸手那样平静。 一掌反倾,举上高穹。 那无垠的夜幕不知为何铺在了脚下,那厮杀方歇的大军仿佛站在高天。 人们恍惚见天为地,见泥为天。 原来天地皆在其掌握。 他这一掌推上去,就此翻覆了人间! 江阴平原还是江阴平原,战士还是那些战士。 天还是天,地还是地。 但漫天星光都已经倒卷,无数的星辰一一黯灭,黑夜被打回了晴空!! 旭光万里,泼洒平原。 大风卷残旗,好一幅山河大写意! 其人姒骄,何以称“武王”? 以武守疆,撑挽社稷也! 此人之强,绝不因国势而颓。此人之势,自吞万里。 面对如此强者,阮泅只是往前一步。 墨玉发簪束缚着他的长发,繁复星图却随着他的靴子铺开。一脚踩下来,天也合,地也起,四方也高竖。顷刻在高穹形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星之囚笼,将姒骄和他都禁在其中。 星之囚笼一瞬间消失了,再出现时只有天穹极远处的星光一闪! 两位真君在人前的交手只是一合,留下的却是观者心中久久不能散去的狂澜。 两位衍道强者打得天翻地覆之后,已不知战至何处。 但江阴平原上的这场战争,却还并没有结束! 或者说,最关键的时刻,正要来临。 李正言收拢军队,往江阴平原南面移动,在撤出战场的同时,仍然保持着对同央城方向的压力。 龙礁所部镇国军,只要撤退的时候给出一丝机会,逐风军就会马上杀过去! 而龙礁果然也体现了夏国上将军的能力,带着死伤惨重的镇国军,并未露出什么破绽,稳中有序地回撤同央城。 只留下——铺满了平原的尸体。 人的尸体,马的尸体。 敌军的尸体,战友的尸体…… 姜望穷极乾阳赤瞳的目力,在战场上梭巡良久,终于看到了依旧霜冷的李凤尧,不由得有些高兴,再寻到了李龙川,揪住的心落了下来。 春死军之前,陈泽青独坐木轮椅,他眺望着远处,仍然是没有什么表情。 旧毯子盖着他的腿。 身后王夷吾为他举旗。 如果夏国此时还有决心,敢叫神武军出城来,那便是春死军迎而战之。 四时第一曰春死,打的就是最强的军队。 此刻十万春死军无声,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 而为一万亲军所拱卫的戎冲楼车上,曹皆毫不迟疑地令道:“推出所有射月弩来,行过涟江西岸五十里,齐发同央城!” 旗官纵马驰去,高声传令。 大军之中,一架架体型巨大的弩车,就在负兽的努力之下驶将出来。 此车约有十丈高,连两轴、驾八轮,以车为架,以辘轳引弦,铁铸的弩箭长有十四丈,其上刻满了阵纹! 要有两头负兽在前拉动,才能保持高速移动。 驶过了冰面,越过了河岸,车轮滚动在江阴平原! 近海群岛的旸谷,掌握了从旸国时代传承下来、经过历代改良的碎星弩,射速快,威力强,一弩近似四境外楼全力一击。架在灼日飞舟之上,连射如碎星,在迷界令海族闻风丧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