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简直非常严酷-《并不遥远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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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路,荆志国和陈果那是走过了多少回了!

    这条路原本应该是自然形成,也就是经过了多少年多少代,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了,就着地势,就着山势。那经过屯子堡子的路段儿,当然也是有些个好心人,一心向善积德的人进行了简单的修整。可这回不同了。那路比原先宽了一些个,平整得多了!同样是就着地势,就着山势,但改变了原有的自然面貌,极其平整,路面全都是用一层细细的黄砂铺就。车走在上面,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了!原先是硌硌棱棱的声音,而今却是沙沙地响,听上去有些个悦耳。等过了柳条沟屯子,走到了柳条沟与荆家沟两个屯子交界的地儿,那变化可就是有点儿惊人了!那座新建的大铁桥,远远地看上去,就象一个小孩儿玩的玩具一样架在柳条沟两边儿的山上!

    唯一有些个煞风景的是那桥的西南和东北新修建的两座岗楼,青灰,看上去与那原本非常美好的自然地理是极其不协调。

    车开上了桥头,桥头上日本关东军守备队站岗的大兵并没有就咋紧张,但也是有些个感到新鲜的样子,可能从这条路上过的这样的轿车也就星嘣儿的,太少的缘故。看过了下得车来的石垒递上来的证件,知道是省警察厅的人和车,又探头探脑地朝车里后排座位上的荆志国和陈果瞅了瞅。荆志国向那个大兵微微地含了一下头。放行了。

    车走在那轰轰作响的桥面上,荆志国细细地观察审度着这座桥的走势和那两边儿新建的岗楼。

    过了柳条沟,已经就看得到荆家沟的一些个民居了。可也不知为啥,荆志国的脑海里一忽儿就闪出了还在他小时候,全家搬到了柳城后,他和他妈在学校放暑假时头一次回荆家沟,在这沟的沟底看到的情景。那情景历历在目,非常美好而神秘!随着时光推移,时事变迁,神秘不再,美好依然,荆志国相信,这一切会在他的心底永驻。

    几个月不见,荆志国面前的荆继富老了一些个,那种阅历较深的人所特有的沧桑感在荆继富的脸上甚至整个行为作派上都看得出来。荆志国体会,这种沧桑感并不是因为人老,而是因为人的正直。

    在中国东北,拜年是有讲究的。拜年得在大年初一凌晨以后,晚辈给长辈拜年得磕头。磕头也不白磕,长辈得给晚辈压岁钱。有钱人家那不用说了,穷人家给不起压岁钱,但也不能让人家磕完头空着两爪儿回去,那就得给块儿糖果啥的,大致也就是那么个意思了。由于荆志国是在年前回来的,并没到正规拜年的时候,那也就用不着磕头了!严格说,这时候荆志国一家回来拜年只能算是年前看望。也就是要过年了,看看家里还缺不缺啥过年的东西。尽管是有钱人家,这大致还是那么个意思。

    吃饭的时候,荆家沟保安队的那些个人一个不落地都在场了。由于是冬天,不能再在院子里摆席了,就都摆在了屋子里,就在荆继富住着的上屋。屋地儿上的八仙桌是一桌儿,炕上摆了两桌,把两个大炕桌堵头儿对着堵头儿拢到一起,一字儿摆在了炕当间儿。这算两桌儿,那上菜可就都是双份儿了。荆继富陪着奉天来的客人在地上的那一桌儿,荆志义和他那些个把兄弟,还有保安队的那几个年青人都在炕上的那两桌儿。

    这三桌饭菜做下来,碗筷碟盘儿摆好,可把华子累得个够戗!那没招儿,她是人家的媳妇儿,那她不干谁干?这就是她的活儿!白果是人家的长工,也就是所说的捞忙的啦!那也是个干活儿的角儿。等到保安队的那几个年青人,一听说奉天省警察厅的科长回来了,还是特务科科长,有些个惊奇,但心里也是咋想的都有。有的就想,诶?咝,那奉天省警察厅特务科是个啥地儿?咱荆家沟咋还有这样的人哪?那心里是不是就把荆志国看作汉奸了,那也是说不定的事儿!但听荆志义说出晌午都在一起吃饭的话儿来,高兴了!荆志义家那是啥样儿的人家?别说这还成天在一块儿操练,就是不在一块儿操练,那还啥人不知!那,有钱!再说奉天来人了,是那荆继富的亲侄儿,是那荆志义的亲叔伯弟弟,那,这顿饭差不了!有了这样的想法儿,那就有所表现,在锅台前锅台后地紧忙活,捞忙!

    开席的时候,俟众人坐定,荆继富端起了酒盅儿,正打算说两句,忽地发现,华子不在席面儿上,就对坐在炕上的荆志义说道:

    “志义,人齐了吗?”

    荆志义早就知道没齐!缺谁?缺华子呀!可华子是他的媳妇儿,是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哪好自个儿总想着自个儿媳妇儿!荆志义假门假势地炕上地上地踅摸了一圈儿,心里话,啧!真是咱爹!这齐确实没齐!连忙就大声地喊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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