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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上那只老虎名叫艾尔伯特。他就像世上绝大部分足球明星那样,受着人们崇拜。如同一个活着的传奇,他在球场上每一个举动都让观众们亢奋不已、欢呼雀跃。
他时而使用神秘莫测的"分身术"来扰乱对手的行动,时而直接做出类似瞬移的操作,从一出突然消失,又出现在另一处。
然而那并不是瞬移能力。因为当他重新出现的时候,地上也会出现他的脚印,他是有好好地,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的。
萨博对美式足球不太感兴趣,几乎没看过赛事直播或重播。但他至少知道一些常识,这个暗黑美式足球赛的球员们是全程戴着封魔手镯,没法办法使用魔术的。
也就是说,小老虎艾尔伯特使用的招式并不是[魔术],和魔力毫无关系,是一种无中生有的[奇迹]。
萨博仔细地看了几分钟,依然看不出任何端倪。他甚至都猜不透[神隐]到底是什么原理,又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动,从人们的眼皮底下突然消失不见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由于实在猜不透、看不懂,萨博终于还是要求助于佩特鲁斯大叔。
"根据道上的人分析,那是使用[第四奇迹:卡玛(命运)创造]的力量,把自己的[存在感(卡玛)]暂时扼杀了。
在那短短的几秒之中,他的存在感(卡玛)为零,相当于他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人。既然他不存在于这个世上,自然就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和幻术匿踪差不多的东西?"
"似是而非。幻术匿踪终究是给人发出心理暗示,让人们察觉不到施术者而已。而这个[神隐]是直接让施术者不存在于世,让[世界]察觉不到他。
如果那是幻术的话,人们盯着他的时候他基本用不出来幻术的,因为人们的注意力已经在他身上,很难再靠心理暗示把注意力移开。
而且,幻术对录像无效,他发动幻术的话,他的身姿大概率依然会被摄像头拍摄下来,而不是像这样子突然从画面中消失。
幻术只能骗过身边的人。而他的[神隐]骗过了全世界,连宇宙真理都被他蒙骗了。差距就是这样大。"
所以那就是[奇迹]。发动的时候对整个宇宙都生效的强大术法。
"但你说他的[神隐]是昙花一现,该不会……"
"你没猜错,[沙暴神行二世] 艾尔伯特已经死了。死透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哦。之前非洲欧洲各国甚至为他举行了正式的葬礼,追封他为英雄。你没看新闻吗?"
萨博眯起眼。他确实不太关心时事。
"他在对抗——"
嗒。融掉的奶酪突然掉落在桌面上,一小滴,把桌面搞脏。
"该死的!"佩特鲁斯取来纸巾擦了擦,继续说:"艾尔伯特先生在对抗巨大魔兽的过程中身亡了,貌似是舍弃了自己的性命来保护非洲——"
嗒。再一次,融掉的奶酪以接近光的速度突然掉在桌面上,佩特鲁斯都没能反应过来。他明明把披萨拿在手上准备吃的,这人怎么如此糊涂。
"搞什么啊,该死的。"他又取来纸巾擦掉奶酪滴:"所以说,他已经死了,死透了哦。世上唯一能使用[神隐]的人已经不存在于世了,你就——"
又一次,融掉的奶酪出现在桌面上。萨博和佩特鲁斯甚至都没看到它滴落的过程,它直接瞬移到了桌面上,就那样顽固地粘在桌面上,区区一滴。
大叔突然露出诡异的表情,仿佛见到了鬼。他寻思着什么,彻底沉默了。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家有鬼,在搞出什么骚灵现象?"萨博有点害怕地追问。
"不。是[时间]跳跃了。又或者说,是我们的记忆出现了断片。"
"断片?"
"从刚才起,连续三次,我们的记忆出现了大概一两秒的断片。"佩特鲁斯吃掉手上的披萨,再次拿起另一块披萨,玩命地盯着它看:"从现在起我会盯着这个披萨,不让它的奶酪滴下来。你仔细看着。话说艾尔伯特先生——"
滴。一滴奶酪出现在桌面上。简直就是瞬移过去的,期间萨博都没能看到它低落的过程。
"什、么、鬼?"萨博傻眼了,越来越看不懂这突然出现的奇异现象了。
"那个,我收回我的话。"佩特鲁斯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我说艾尔伯特先生已经死了,我可能是错的。他很有可能还活着。我们刚才谈论起他的时候,正在不断遭受到[神隐]的攻击。这就是我们的记忆连续出现了四次[断片]的真相。"
"我还是没法理解。"萨博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在攻击我们?是从哪里发起的攻击?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他也许不是针对我们发动的攻击,[神隐]会对整个世界产生影响。"佩特鲁斯摇头道,"刚才我们不是在谈论他吗?很有可能是,在我们谈论他的同时,他发动了[神隐]。在[神隐]发动的过程中,整个世界都无法探知艾尔伯特这个人的存在,他是不存在的人。"
萨博脸色煞白,基本理解了:"……而我们正好在谈论这个世上不存在的人。那段期间我们的记忆会被抹消。也就是[记忆断片]。"
"正确。当你谈论一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人时,世界就会对你作出如此反馈。"佩特鲁斯看着手中的披萨:"断片过程中我们没有意识。就没能察觉到融化的奶酪滴落在桌面上的事实。[断片]完结后,一滴奶酪已经出现在桌面上了。"
简直就像是,萨博和佩特鲁斯生命之中的好几秒,被突然偷走了似的。
"一个本应死去了的人其实还活着。不仅活着,还不断使用着[神隐]这种可以影响整个世界的能力。有意思。"中年大叔自顾说道,"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装死。这其中藏着什么阴谋吗?"
"他不是保护了世界的大英雄么?"
"他是啊。但是大英雄就不能策划阴谋?"
萨博无法反驳。
"又或者,其中有什么隐情。嗯,有趣,非常之有趣。我嗅到了钱的味道。"
"你可不要擅自把这种未确认的消息放出去,给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添麻烦哦。"银雀萨博眯起眼看着佩特鲁斯。
"我知道,我知道。未确认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当作情报来售卖的价值,它不过是些空穴来风的小道消息而已。"
萨博依旧眯眼看着佩特鲁斯,这个狡猾的大叔真的不可信。
"你知道吗?我们可以合作哦。如果你也对这件事感到好奇,就让我们把事情调查到底吧。说不定在事件的最后,你可以见上艾尔伯特先生一面,向他请教一下[神隐]这个深不可测的技术呢?"
"就算请教也学不会吧,我又不可使用[第四奇迹]。"
"单纯为了满足好奇心,也是可以的。反正你不是挺闲么。"
萨博没法否认自己确实很闲。特别是,他作为大不列颠骑士的伤病假还没有撤销,他现在是带薪休假状态——简而言之,躺平白吃,闲得发慌。
"……可以哦。我看看能查到些什么,但是我不保证什么。话说我应该从哪里开始查?"
"那里——"佩特鲁斯再次指向电视机。
屏幕上,刚刚胜出比赛的[沙暴斯芬克斯队]正在庆祝胜利,在接收传媒的采访。艾尔伯特先生的正被他的队友簇拥着,一副满足的模样。而在同一个画面中,虎人艾尔伯特的身旁,有一名瘦小的猫人少年正在咧嘴笑着。
几分钟后,一只银雀飞往市中心,出现在佣兵公会的柜台前。
"你好。"银雀萨博开口道,"我是[死神佩恩]的使魔,我可以查一些资料吗?"
"使魔?"公会的服务员略带疑惑地看着这只金属银色的小肥啾,"我从没听说过佩恩先生有使魔……"
"他的佣兵编号是[MS-T18A02-17],注册佣兵名[死神佩恩]。他在大不列颠的护照号码是[BRT-572EMG-5129272],全名佩恩.布莱特。他今天刚刚通过晋级考试,升格为C级佣兵,考官是一个戴着银面具的神秘人。你还需要我提供他其他的资料吗?比如电话号码,车牌号码和家庭住址?我不是很想在公共场合透露太多信息耶。"
"嗯,这就足够了。"服务员小姐信服地道,"所以,你想查什么,佩恩先生的使魔?"
"我想知道两名D级佣兵,[百剑穆特]和[铁壁古斯塔]的现状。"萨博顺势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安排与这两位大人见个面。嗯,聊聊商务合作的事情。"
"明白了。[百剑穆特]和[铁壁古斯塔]先生对吧。请稍等。"服务员小姐娴熟地操作起电脑,查阅着佣兵们的资料。
萨博呢?他正利用[万变魔像]那惊人的视力,透过服务员小姐的眼镜反射的光芒,在查阅着正常无法向外人透露的,佣兵公会的内部资料。
这不算作弊哦。谁叫服务员小姐戴着眼镜呢。谁叫她的眼镜像镜子一样反射着屏幕上的画面呢。萨博稍微偷看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找到了。"服务员停了下来,从银雀萨博一个业务性质的微笑:"非常抱歉,[百剑穆特]和[铁壁古斯塔]这两位大人目前虽然有在佣兵公会登录资料,但他们选择不与任何人作业务上的往来。因此我无法帮你预约与他们见面,请见谅。但是你想要进行留言吗?他们下次过来的时候,我会确保你的留言被他们听见的。"
"嗯,暂时不用了。打扰了,我还会再来的。"萨博终止了对话,转身飞走。
很多有固定组合的佣兵都不愿意和其他佣兵有太多的往来。即使萨博借用佩恩的名字牟然找穆特和古斯塔,估计也会吃闭门羹吧。
但是不要紧,反正萨博已经偷看到那两人的住址了。而且两人还住在一起,貌似是在爱丁伯尔格租了一间小公寓的样子。萨博决定偷偷过去看一眼再说。
因为他已经明确知道了穆特和古斯塔的家在哪里,他甚至都不需要拜托小动物们去找,便直飞目的地。
位于市中心稍微僻静的区域,那两人租住的公寓环境其实还行。电梯楼,十二层,干净整洁的公寓楼面,有物业公司代为管理一切。
月租大概是一名佣兵不到一周的所得酬劳(佣兵这份工作还算挺赚钱的)。而且他们还是两人合租,进一步分摊租金。
这两个家伙的日子过得到底有多省?哪怕移民过来大不列颠了,他们原本却是足球运动员,肯定赚了不少钱吧?用得着这样勤俭节约地过日子吗?
不过也有可能在租房的时候勤俭节约,实际过日子时非常奢侈浪费呢。不仔细观察他们的生活,便不可能知道答案。
当然,这个银雀模样的萨博太显眼了。他只能远远观察屋内的状况,尽可能不要和屋内的人接触。
透过窗子,萨博可以看到屋内被搭理得整整有条。那是相当干净的房间,房间主人似乎非常自律的样子。
嗯,至少是那个正在撸铁的古斯塔很自律。天啊,这家伙在假日的晚上还一边看电视一边举着哑铃锻炼臂肌,这真的是人吗?难不成是用老虎皮伪装而成的机械人?
而且这家伙左手举哑铃,腾空右手出来用吸尘机打扫卫生。之后再换手,右手举哑铃左手打扫卫生。脚也没有闲着,在用半干的抹布擦拭刚吸完尘的地板。哦哇,超恶心。一边做家务一边锻炼身体的肌肉男太恐怖了。
另一边呢?萨博总算在厨房那边看到了猫人少年穆特的身影。那小子居然在煮饭,不对,从现在这个时间判断,是煮夜宵?他穿着围裙熬蔬菜汤,汤料里有绿色的青菜和红色胡萝卜,偶尔还浮现一些大小切得刚好的土豆。萨博现在操纵的[万变魔像]没有嗅觉,不知道那个蔬菜汤到底做到什么水平。但是看样子它应该很香,因为隔壁的邻居闻到了,正在一边吃着垃圾食物一边露出陶醉的表情。
哇哦,果然猫人穆特这边也超恶心。那小子明明明长着一副清纯干净的猫脸,是可以被称为猫中美少年的虎纹小猫呢。但是男人大晚上的去下厨做饭实在太不正常了吧?而且他做出来的居然不是黑暗料理。
这家伙太恶心了,比晚上躺沙发吃着垃圾食物看着球赛的抠脚大汉还要恶心!
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吗?这两个自律到恶心的家伙怪不得会住在一起了。和其他人合租的话,谁受得了他们啊?
萨博忍耐住想吐的冲动(这个魔像的身体本来就不会吐)又靠近了一点,从屋外的电线杆跳到窗棂边,尽可能地把大半个身子隐藏在一株盆栽的叶荫之下——虽说是"大半个身子",现在的他其实也不过是一只拳头大小的肥啾而已。
兽人们的五感都特别强大。为了不被发现,靠近到这种距离就已经是极限了。在这个位置部署的话,大概只能偷听一下两人的对话吧。
"嗯,好香!"打扫完卫生的古斯塔收好吸尘机,走进厨房:"但是,又煮这么一大锅啊?你每天早午晚饭再加上夜宵,天天吃这么多也不见长胖,果然是长身体的时期么?"
"不,那个……"穆特苦笑,"也许是我身体一部分连接着深渊的缘故?总觉得吃进去的东西会打折扣,很容易变饿。但是放心吧,我有预留给古斯塔先生的夜宵哦。今天的是很健康的蔬菜汤,多吃点没关系的。"
"看样子很适合把蛋白粉混进去一起吃。"
"请不要什么食物都试着把蛋白粉混进去一起吃!"
大老虎和小猫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比朋友要亲密些,比亲属要疏远些,感觉二人一直在保持着某种恰当的距离在相处着。
"话说回来,阿姨的情况怎么样?"
"还一直在疗养院里。精神状态貌似不太稳定的样子。"古斯塔摇了摇头,"我也想试着把她从疗养院里接出来,但是他们说必须有亲属证明才行。我完全没有办法证明这个,真头疼。话说……你可以证明吗?比如说,用你和她的DNA样本做一下亲子鉴定什么的。"
"我已经试过把自己的样本送过去做化验了。很遗憾的是,因为深渊的侵蚀,我的身体从分子水平被改变了,遗传因子也变得很奇怪的样子。"猫人少年也摇了摇头,"即使用我的样本做亲子鉴定,估计也会失败吧。"
"那果然就是没办法吗……"大老虎搔了搔头,"疗养院的护工们也说过,她现在的状况还是留在疗养院里密切监视比较好。疗养院那边好歹有护工全天二十四小时照料她。如果接到这里来,一旦我们两个都出门了,她的情况就让人担忧啊。"
"我担心的就是疗养院的护工。他们不会歧视兽人,让阿姨的待遇变差吗?"
"照顾她的钱是给够了,就连护工们的小费也给够了。只要我们定期过去探望她,让护工们知道还有人担心她的情况,护工们就会卖力工作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穆特叹了口气。
"……话说你啊,真的不去上学吗?"古斯塔话锋一转,苦口婆心地劝道:"那个亚瑟王不是说过可以帮你安排学校吗?如今去把高中或者大学读了,会不会比较好?年轻人就应该多读点书涨涨知识,你没必要跟我一起去当什么佣兵的。"
猫人少年有点不服,反驳道:"你才是,明明和我一样有从斯芬克斯老爹那里继承到的庞大财产,下半辈子不用工作都能过上奢华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冒险去当佣兵呢?你明明就不是当佣兵的料,只会举着一个大盾阻挡敌人?"
"胡说,我明明还会使用盾击,盾击也是一种攻击手段——"
"魔兽和盗贼才不会那么天真,被你用盾阻挡一下就傻站住,白白挨你一下盾击。"穆特略带嘲讽地说,"到目前为止没让你遇上懂得随机应变的对手,只是你的幸运。要是真的遇到那种危险的敌人,你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我就是不能看着你去白白送死,才不得不跟着你一起行动啊。"
"也就是说如果我停止当佣兵了,你也肯去上学咯?"
穆特顿了一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往蔬菜汤里撒调味料:"一事归一事。就算我不当佣兵也不代表我一定要去上学的。为什么就必须以我去上学为前提讨论这个。"
"可是你这个年纪就是应该好好去上学的。在高中好好念书,然后结识一群朋友——"
穆特瞬间打断:"然后因为我是兽人,就会被学校里那群人类当傻子耍,被冷落,甚至被霸凌,最终变成一个边缘人?噢,拜托,我们是在人类的国度耶,这种事情也太好预测了吧。"
虎人壮汉于是嘟哝了一句:"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学校也许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坏啊。而且谁敢霸凌你啊,你打架不是比他们厉害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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