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西北谋划,东南事发-《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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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光看过信后,急忙亲笔写了公文,用了大印,派县尉翁开到睦州府投递。

    事过两天,陈光正坐早衙,点卯已毕,见方世隆、方世熊领着一个黑大汉走进公堂来。

    三个人到公案前“噗通”一跪,放声痛哭,陈光莫名其妙,看着方世常问道:“方押司,这是怎说,你三人为何大放悲声?”

    方世隆哽哽咽咽地哭诉:“小人父亲察知贼酋方腊称帝谋反,就派三弟找我报告,又带来书信,县尊前日看过,谁知那贼在万年镇安下耳目,探知此事,怀恨在心,当晚派贼众二百余人赶至镇上,杀了小吏全家老幼四十八口,抢了钱粮等物,三弟方世庚跳墙才逃得性命,恳求大人火速派巡尉弓兵剿捕,一来给小人报仇,二来为国家除害。”

    说罢,又是涕泪交流,头在地下触得咚咚响,方世熊、方世庚也大哭起来,悲痛欲绝。

    陈光闻言心中一惊,却猛地一拍惊堂木,恼道:“你三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且止住悲声,本县已经写动文书,只等州府的兵马一到,定要剿灭反贼,拿住方腊任你弟兄宰割便了。”

    方世隆擦了擦眼泪道:“大人,凡事宜早不宜迟。如今不去剿灭,待方腊寇聚众日多,声势日大,那时去剿就难了,此仇何时得报?怕他夺了万年镇,复惦记到县里。”

    陈光吸气道:“本县并非害怕贼寇,实在青溪小县,弹丸之地,兵鲜将寡,如何降服他们?倘有疏忽,后悔何及?倘若败了,反而助长了贼焰!”

    两旁众吏也一起过来劝慰:“方押司,人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从容商议,如今只是啼哭,于事何补?”弟兄三人闻言这才神色缓和下来。

    陈光这时虽然神色镇定,但心中却知事情不妙,急忙又写了两道紧急公文,一道派人送往睦州知州衙门,一道送往杭州浙西安抚司。

    他这边刚遣人出去尚未退堂,便有几处紧急文书送到,都是明教教徒抢杀富绅的案子,陈光顿时心乱如麻,散了众人回去后,就是茶饭不思,夜不安眠,唯恐方腊打来青溪,遂下令全城军民轮流巡防,城门昼开夜闭,严加盘诘出入行人。

    且说中大夫右文殿修撰睦州知州张徽言,看了青溪县呈报的反情文书,吃惊不小,遂转浙西路安抚使司,又叫睦州兵马总管去检兵打算缉捕。

    可此事刚刚做毕,青溪县的紧急文书就象雪片一般地飞来,张徽言即刻心慌,连忙请通判叶居中、兵马总管童淑、和提点刑狱张苑商议。

    张徽言看着几人道:“本州管下青溪县万年镇堨村有反寇方腊聚众上万人,杀家灭口,抢掠乡绅资财,这伙贼匪以帮源、梓桐为巢穴,四出侵扰,打家劫舍,非止一端,本州已经急报公文至浙西安抚使司,眼下尚未回文,但恐事情急迫,要先做打算,诸位有何良策可说?”

    叶居中闻言道:“本司也不断收到青溪等地的文书,说方腊开始以妖教惑众,拢络敢死的山野愚民,杀官灭富,抢粮劫财,可恨小民好利,相从的甚多,如今已招募亡命之徒万人,这些人藏在深山幽谷之中,若是人少,怕难深入其境。”

    兵马总管童淑急道:“二位大人,睦州所辖各巡检司捕盗官兵一共只有几百人,还要防卫地方,若是小盗小匪还可以缉捕,象这样大股的反寇,恐无能为力!”

    张苑却摇头道:“童大人也太怯懦了,些小亡命草寇就无力捕捉?童大人若替下官监刑狱事,张某不才,愿提五百乡兵破敌,务要生擒活捉那反贼方腊!”

    张知州气道:“张提刑说哪里话,童总管枪马纯熟尚不敢缉捕,何况伱去?且本州全仗这些兵保守,睦州若在,是尽其职,此城若失,是失其职,青溪反贼离此不远,倘若反贼偷袭城池,谁能守城?又岂能擅离!”

    通判叶居中连忙道:“几位大人不要争执,捕盗缉寇是上衙的职守,可是睦州力量单薄,难以出兵,既然已经呈报浙西安抚司,那就等兵下来剿捕,另外须具本上奏朝廷,请官家圣裁。”

    他是一州通判,自然以此事上达天听为主,至于浙西路那边是否具报,乃是安抚使司的事情。

    知州张徽言闻言点头道:“叶通判之有理,这才是万全之策。”

    他即刻让人备好纸墨,写明了奏章,派亲信虞侯吴清带着两名州府内差人,疾速快马送往京师,请宰相王黼上奏告急。

    这吴虞侯吴清选匹快马,带着两名公差,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到了东京,然后走南熏门,又进朱雀门,接着上了河桥,直奔中书省而去。

    就在这时,迎面来了一顶四人抬的官轿,吴虞候的马走得太快,回避不及,便是又勒又拽,那马嘶叫,引得官轿停下。

    话说这轿子里的人姓余名深,乃算是当朝的相公之一,也曾拜相,几起几落,如今虽然只任了个御使中丞兼侍读,但却是加少保,封丰国公。

    余深此刻掀开轿帘,见外面一个虞侯带着差人牵马,马全身湿透,汗气蒸腾,余深一跺脚,轿夫落轿,挑起轿帘,便叫侍从喊那牵马的虞侯过来。

    侍从过去怒道:“亏你还是一个府中的干事,不懂得一点规矩,竟敢挡了我家相公的轿子,相公在叫你呢!”

    吴虞侯一听相公二字便大吃了一惊,急忙将马交给后面差人手中,走到轿前撩衣便拜,一边叩头一边道:“小人因有紧急公事要送去中书门下,一时鲁莽,挡了相公的道路,还望相公恕罪!”

    余深看了看他风尘滚滚模样,说道:“本相不责怪于你,你只说从何处来,到中书门下有何公干?”

    吴虞侯急忙道:“回相公,小人是浙西路睦州府中的虞侯,近来因为睦州府青溪县万年镇有方腊造反,僭号称尊,地方无力剿捕,已经去安抚使司求兵,知州张大人派我进京递送奏章。”

    余深闻言吃了一惊,连忙问:“那方腊是如何造反的?”

    吴虞侯说:“回相公,那方腊初时以明教蛊惑百姓抗租抗税,以后就杀官吏,劫富绅,以帮源、梓桐二洞为巢穴,招兵买马,聚草囤粮,现在已然有万多人,近来又僭号称帝,声势更加浩大,四方匪类来投,扬言要先杀朱勔,后夺开封,老百姓就可以不服花纲徭役、不纳粮,张大人专为此事写了手本,派小人叩请宰相王黼转奏官家。”

    余深闻言皱眉暗想,这莫不是花石纲逼反百姓?看明日上朝那王黼奏也不奏?若是蒙蔽官家,老夫便弹劾他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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