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秦老夫人为了那些莫须有的谣言将孙女禁足不说，还一下子打发了她身边的四个丫鬟，这些丫鬟是安国公夫人在世时，亲自为女儿挑选的，都是秦大小姐的左膀右臂，秦老夫人想治秦大小姐于死地，自然要先砍掉她的左膀右臂。

    第三，是一件关于秦老夫人的隐秘，那就是四十多年前，秦老夫人只是老安国公的一个妾而已，后来原配死了她才转了正，因为出身的缘故，所以她才坚持让名不正言不顺的净夫人打理国公府上下，并隐隐有将净夫人转正的打算。

    第三个传言算是前两个的原因，毕竟前面两个有些突兀，贪财的人不少，像秦老夫人如此贪财的她们还真没见过。高门大户的，即使真的有什么，也会遮遮掩掩，像这样赤果果行事的，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怕是有人诋毁。

    但是，第三条消息一出，满京都的人都信了。

    一个妾，一个低贱的玩意儿，能有什么见识？怪不得京中常年流传着定国公老夫人为人愚蠢、小家子气的传言，根结在这儿啊。怪不得这些年秦老夫人从不和娘家人走动，只言她出自南方一个大族，离的太远，所以几十年不曾走动。这也就算了，双亲过世居然也没走动。

    当然，秦老夫人双亲什么时候过世她们不知，但一定过世了，算算年纪，秦老夫人已经年过花甲，她的双亲以及长辈，怎么可能没一个谢世的。白事没有，红事没有，当年便有人猜测秦老夫人恐怕在家时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家族的事儿，以至于两家断绝来往……

    现在看起来，竟然是因为她本就出身卑贱，一家子与人为奴为婢，当然不能露面于人前。

    在此之前，当秦老夫人决定把现任安国公秦镜的妾室抬为侧房夫人打理国公府上下，这些年已经惹来无数非议。全京城上下谁不知道安国公府内宅不伦不类，侧夫人怎么了？再八面玲珑再会来事儿她也绕不过一个侧字，因此这些年，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从不主动与安国公府正面碰头儿，尤其是一些正经夫人的茶会、赏花会，没人主动邀请过安国公府的净夫人。

    净夫人当初还偏不信这个邪，当有人邀请她们家的姑娘做客时，她故意带队，结果在宴会上遭遇冷落，弄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秦老夫人对此只是稍加安抚几句。

    如今看来，净夫人当家，再正常不过，谁让人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消息来势凶猛，比之前秦大小姐如何如何好吃懒做，蠢笨平庸凶猛百倍千倍。提起秦大小姐不得不说，秦老夫人、净夫人的名不正言不顺说完，渐渐开始有人给她正名，原来，这些年，秦大小姐才是受害者，安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竟被蠢妇养成一个平庸无能之辈，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老蠢货看上了人家娘的陪嫁，想独吞，所以才打压孙女，让她越平庸越好，为什么？

    只有这样那些世家大族才看不上啊，完了将来嫁给个门户一般的，或者寒门进士什么的，到时候随便给点儿陪嫁就够了。

    这样的消息接二连三传入秦老夫人的耳朵，听见前两条儿时她就浑身瘫软，这下真的病倒了。

    她万万没想到孙女会逃出国公府，她亲自设下的天罗地网。记得当时，她已经狠下决心，让这个不听话的碍眼的孙女归西，先关一阵子，然后对完宣布病了，重病，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宣布病死了。

    既然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住她嫁人，死人总可以了吧？

    至于唯一嫡脉什么的称号，呸！她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这点儿，什么嫡的庶的，都他娘的该死！凭什么有人一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凭什么有的人就得为奴为婢？这也就算了，她千辛万苦怕爬了上来，为什么还有人看不起她？当然，这些年看不起她的已经被她整的差不多了。

    总之，她说谁是嫡谁就是嫡，她说谁是庶谁就是庶。嫡女死了，把净夫人扶正，她的两个闺女不就变成嫡了么？而且还一下子两个。这有何难？再说，又不是男孩儿，她儿子还年轻，将来无论将净夫人扶正还是续弦，她都会有很多嫡子嫡孙。

    而为了这些孩子，她必须弄一笔豪财，将来看着他们一个个婚嫁……然而现在，一切设想已化为泡影。

    她没想到孙女有本事从她的天罗地网中溜出，更没想到，祁老夫人会不要脸的同她撕破皮，还撕的那么彻底，她的老底儿被揭出来，她的计划也被公众，无论她承认还是不承认……现在，都没用了。

    秦镜从任上返回京都，刚进城便迎来各种各样打探的目光，为人谨慎的他立刻派人打探，打探回来的消息差点儿让他一屁股坐地上，连连摇头，说这不是真的，一定有人想陷他们国公府于不义。

    当他快马加鞭的赶回府中，躺在床上几乎不能言语的母亲，以及挺着肚子只淌眼抹泪的侧夫人让他突然头晕目眩。在他的逼问下，秦蔷、秦薇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来龙去脉讲出来，这个时候，她们没一个再敢诋毁秦玥的了，一个个有什么说什么，丝毫没有添油加醋。

    饶是如此，真相已经令人惶恐的要死，说完，别说抬头与父亲对视，就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秦镜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落到秦老夫人身上，良久，他闭了闭眼，长叹，“娘啊，你毁了儿，毁了安国公府啊！”

    中风的秦老夫人只能听不能言，听见这个，挺直了身子挣扎要起，嘴里叽里咕噜一阵子却没一句能听懂的，秦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再也无力挣扎，猛的将挺直的腰肢儿落下，闭了眼。

    从此，秦老夫人彻底瘫痪，再也没下床的可能。

    秦镜一口茶水没喝便去祁府接秦玥，闺女受委屈是他这个老子的疏忽，她祖母的所作所为绝不代表他这个父亲的，同时，他心里懊恼，若能早归些时日，哪怕三五天，国公府也不能是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