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二 定性-《七海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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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战场失利的不仅是郑藩,在西南,李定国与刘文秀两个人可是丢了贵州一省的,认真算起来,这可比郑藩的罪过大了,一旦让西南藩镇认为对郑藩的惩罚是削藩,势必会导致离心离德,西南诸藩会如何走向,谁也不知道,但李明勋很清楚,目前在经济、政治和军事等层面,潜移默化的同化政策会彻底失败,最坏的结果是同盟结束,内战。

    整个三月,在江南大败的郑藩都没有返回舟山,纵使风向合适,即便西南季风越来越近,郑成功都强顶着海陆两个方向的压力,在崇明作战,到了崇明地区,随着航道拓宽,港口支持,郑藩的实力有所恢复,与施琅率领的清军水师打的难解难分,而北洋舰队也派遣了两支桨帆舰队入长江支援,拯救盟友于危难嘛,政治姿态不仅要做,而且要做到无懈可击。

    郑藩不敢返回舟山,也不愿意返回舟山,敢与不敢在于郑成功对合众国的不信任,他不知道李明勋这位盟军总司令对于自己这次战败是如何定性的,与合众国不睦,被李明勋不喜的郑藩会不会就此直接被荡平,郑成功不知道,他的郑藩不是西南诸藩,根本没法子抱团取暖,而不愿意返回舟山还在于镇江的战事,一众明军还在镇江死战,当初抛弃友军,郑成功是找了借口的,若此时跑了,那这出卖友军的罪名便是要坐实。

    三月底,郑经乘坐一艘快船赶到了福州城,直接请求面见李明勋,很快就得到了许可,而郑经也拿出了一封信,成为压倒李明勋心中那天平的重要砝码,对郑藩存亡许与不许之间的李明勋最终还是选择放郑成功一马。

    “世伯,世伯,求世伯看在以往两家的交情的份上,拉家父一把!”郑经跪在堂前,脑袋把地砖磕的咚咚作响。

    李明勋还真不知道自己和郑家有什么交情,当初在登莱,郑成功混了个观察使的差事,在长江大战时,各镇的水师都有参战,这并肩作战也谈不上,唯一让李明勋错愕的是这声世伯,此时的他已经后悔当时在安平城‘口嗨’,干嘛那么亲热的称郑经为贤侄了。

    “你说的信呢?”李明勋问。

    郑经这才起身,把一封皱皱巴巴的信放在了李明勋面前,那信由内而外晕染了一块块的血渍,李明勋迟疑片刻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封血书,而这封血书正是沈廷扬在死守镇江之前,写给李明勋的,大意便是,死守镇江,是其本人的坚持,并非郑成功的命令,其希望郑成功与李明勋可率大军海陆并进,解镇江之困,光复江南。

    显然,这里面有内情,这郑藩与合众国联军之说出自何方呢,毕竟当初郑藩进军江南时,李明勋已经明确表示,不会派兵支持的。

    不管相信不相信,李明勋只能听郑藩解释,也就是眼前郑经的说辞,原来郑成功并未直接抛弃镇江友军,只是让其先守半月,其率领长江南北,以分满清之力,另外向合众国寻求支持,以得其支持。

    这明摆着卖队友的理由,张煌言等一干人竟然是信了,当然他们对郑成功的诺言并不感冒,他们更相信沈廷扬与李明勋那十五年的交情,张煌言当然不会相信合众国出兵与郑藩一起光复江南,但他们愿意相信合众国海军舰队会把他们从镇江接应出去,更是笃信,郑成功不会抛弃镇江守军,在张煌言的心中,郑成功肯定不敢抛弃沈廷扬,不然李明勋不会放过他,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沈廷扬早已抱有死志,与郑成功不同,此次进军江南,他就已经决定,不成功便成仁,镇江,只是他选择的埋骨之地罢了。

    这封信足以证明,沈廷扬是求仁得仁,怪不得郑成功,至于张煌言那群人,虽然壮烈的牺牲确实让人感动,但任何士大夫阶层的消亡都是符合合众国利益的,当初弘光政权崩坏,朱以海监国舟山,隆武称帝福建,隆武朝廷接纳的是弘光朝廷的骨干,而鲁监国麾下则多是两浙的中低层士绅,如今浙东为合众国所有,这群人若是返回舟山,近水楼台,又有乡谊,肯定会给合众国惹出各种麻烦。

    但郑成功哪里想到,郑藩的存亡与否只是看西南诸藩的态度,沈廷扬的生死只事关李明勋的个人感情,他从不会将个人利益加诸在政治行动中,不过这封信给了李明勋一个台阶下,收好之后,李明勋写下一份手令,叫来侍从室的人,让其盖章之后,与郑经一起北上崇明,令郑藩归还舟山。

    郑经走后不久,何文瑞走了进来,把几份报纸放在桌子上,李明勋随意看了一眼,发觉这些都是今天的新报纸,上面都登沈廷扬那封诀别信,李明勋看后,无奈摇摇头,郑经肯定不是今日到了,其到了福州,先把这封信登报公开,在找上门来。是担心自己把这封信藏起来,治罪郑藩。

    “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李明勋不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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