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等走出十多步,秦霜才颤颤的开口,“那……那是庞老爷打的吗?那么多淤痕和鞭痕,又是庞夫人,府里谁敢对她动手?” 秦莞摇了摇头一时没说话,秦霜想着常氏身上的伤,害怕的缩了缩肩膀。 虽然锦州的秦氏三房并非王孙公卿,可到底也是富贵人家,她们这些贵女自小被捧着长大,别说被人打了,便是寻常的小磕小碰都没有的,而常氏也是巨富出身,可眼下却过着这样的日子,她只给秦莞看了手臂,那其他地方呢? 难怪庞嘉言都觉得常氏痛了…… “庞夫人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回娘家找娘家人给自己做主呢?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被打死了怎么办?不,就算不被打死,这样下去庞夫人只怕也会折寿。” 秦霜性子急,心底有话便忍不住,秦莞却知道常氏的苦处,“庞夫人出自富户不假,可后来庞夫人的娘家没落了,而庞氏现在乃是西北首富,庞夫人除非能狠下心来和离,否则常氏那边要顾及着脸面不好大闹,还要顾及着家族,只怕没人能管得住庞老爷。” 秦霜咬了咬牙,“往后谁若是敢这么待我,我一定直接拿把刀和他拼了!真是委屈,不,不是委屈,是活的没个人样了。” 秦莞无奈道,“小声一些,若是让庞老爷知道我们去了庞夫人那里,只怕还要为她招致祸患,庞夫人自然是难过的,可我刚才看到她手臂新伤之下还有旧伤,只怕她已忍了多回了,这事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指点的,得庞夫人自己拿个主意。” 秦霜也明白过来,心中虽然给常氏叫苦,却也知道大家族之间的婚姻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一刀两断和离的,更别说庞老爷如今的身份地位了。 快步回了院子,秦莞先拿了两瓶她已经做好的药膏,然后又写了一张方子,本来想把方子也一起送过去,可又怕方子让庞辅良看到无法交代,末了只和茯苓交代了几味药材,让她说给晴娘听,茯苓跟着秦莞学了这么久,一张方子的药材很快就能记住,又等一切都交代妥当,茯苓方才拿着药膏去找晴娘。 秦莞和秦霜在院子里等着,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茯苓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小姐,都交代好了,您放心。” 秦莞一颗心微松,秦霜长长的叹了口气,“也是可怜,那小少爷才这么点大,就知道自己母亲受这样的罪,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影响。” “一定的。”秦莞语声一沉,“多少都有影响的。” 秦霜摇摇头,“算了算了,以后还是不要嫁去太厉害的人家,这庞老爷是西北首富,可私下里却……最好嫁个老实的,娘家能拿的住的人家,这样女儿在夫家吃了亏,娘家人也好为女儿撑腰不是……” 秦莞失笑,“却也不是一定的。” 秦霜哼了一声,“算了,我想这些做什么,只怕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秦霜看着想法简单性子冲,可自从秦府出了事她不做秦湘的尾巴之后,倒是越发长进了,她如今也想到了,侯府接她们北上除了这亲缘关系,只怕还有别的安排。 府中的命案本就叫大家人心惶惶,又得知了庞夫人这件事,就更是叫秦霜和秦莞心头添了一层阴云,而到了下午,秦莞也没听说燕迟过来的消息,只知道汪怀宇派了更多人入府,又上上下下的审问了一遍府中之人,同时,双清班的案子被暂定做了意外。 晚间时分,清澜回了清晖园。 她本就是被冤枉的那个,如今清娴和杨英招供,她自然也就清白了。 而前夜被带走的另外几个双清班伙计也被放回,只清娴和杨英还留在府衙之中。 晚饭时,秦莞三姐妹到了秦琰的院子一起用饭。 这一整日,秦琰也时常去得月楼那边过问案情,到了这时,秦霜当先忍不住的开了口,“三哥,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今日知府大人可有收获?” 秦琰不知为何面色越来越沉凝,比先前还要凝重的多,“暂时还没头绪,厨房有一个可疑之人,查了半晌,却只是个贪了采买钱银的,至于那清筠的死,却是没什么有力线索。” 秦霜“哦”了一声,秦莞想到了燕迟前夜说的话,“刘运同何时离开?” 秦琰看向秦莞,“我不知道他何时离开,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莞点了点头,“刘运同倒是不怕惹上事端,他和庞老爷既是多年好友,又认得清筠,想来会被知府大人好好盘问一番……” “已经问完了,和庞老爷说的无二。” 秦霜暗暗哼了一声,知道庞辅良会打自己的夫人之后,秦霜可谓十分不信庞辅良。 秦莞漫不经心道,“庞老爷是西边巨富,刘大人倒是知道和他结交,这样以后在官场上遇到了什么难处,也好有个人帮一把。” 秦琰的眉头便微微一皱,秦莞的话让他陷入了深思。 刘仁励和庞辅良的关系比他想的更为深切,绝不是庞辅良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他虽然一直这样觉得,却是没有具体的事情可以佐证,眼下秦莞这么一说,他又禁不住的想,刘仁励这一次来庞府是不是还为了别的什么事。 “三哥,刘大人的事你要慎重些。”见秦琰一脸的沉思,秦莞便干脆直言提醒。 话音落下,一直没开口的秦湘道,“外面的事三哥自有计较,九妹妹管得太多了。” 秦莞不置可否,秦琰却好似没听到秦湘的话似的看了秦莞一瞬,在他的心中,如今的秦莞可不是寻常的女儿家,她忽然说了这样的话,一定是她看出了什么。 秦琰点点头,“自然要慎重一些。” 这话一出,秦湘当即面色微僵,秦霜好笑的看了一眼秦湘,片刻,忽然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从前的她似乎也是这样,自以为说得极好,可在旁人眼底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样。 这么一想,秦霜面色微微一红,幸好她现在知道收敛了。 用完了晚饭,秦莞回了自己的屋子继续做药,做完了药亦没耽误的早早上了床歇下,这一日知道了常氏的事,她心底禁不住诸多感叹。 如今的世道,若她是常氏只怕也要诸多顾虑,但凡能和离的,多半是娘家人势大为其出头,而寻常人家和离被看做男人之耻,前朝只允许男人休妻,到了本朝虽然有不少和离的例子,可这在世人眼里,倒像是妻子休了自己的夫君一般,因而不到万不得已,极少有男子同意和离,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又有什么打紧,可以纳妾,还可以立平妻。 秦莞越想心中越有几分沉重,正觉有些心烦意乱,忽然,后窗之外响起了一阵窸窣之声,秦莞心中一凛,当即坐了起来,今日她可没有给燕迟留窗户,窗子是被从里面锁死的,秦莞正惊疑不定,“砰砰”的敲窗声轻轻的响了起来。 若是贼人,怎会敲窗?秦莞心中微动,当即掀被下床来。 走到窗前,秦莞轻轻问,“燕迟?” 外面燕迟的声音低低“嗯”了一声,秦莞忙将窗户打了开来。 窗户一开,外面果然是燕迟长身玉立。 他撑着窗沿跃身而入,反手将窗户一关,待看到她身上只着了单袍,忙道,“到床上去。” 说着便拉着她往床边去,秦莞小声道,“你怎来了?” 燕迟看她一眼,“我怎不来?” “那你白日怎么不来?” 燕迟将她拉到床边,又让她上床盖上锦被,这才低声道,“我白日来能见你?” 秦莞略一想倒也是,虽然只是一日不见,可如今燕迟人在她面前,她心底自然也有小小的欢喜漫出,“虽然不好见我,可你到底是提刑司按察使,白日不用过问案子?” 燕迟替她拉了拉锦被,“我来正是要和你说——” 秦莞一听这话,忙道,“怎么了?” 见她这般着急燕迟语声含笑,“昨天晚上和你说的,我要去查刘仁励的过往,已经查出来了。”秦莞眼底一亮,燕迟继续道,“年前,刘仁励任东边徐州同知。” 秦莞皱眉,“徐州?徐州可是在雁江下游,和豫州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啊。” 燕迟颔首,“正是如此,不过有一点很巧合,刘仁励也是定州人。” 看样子一日之内燕迟已经将刘仁励查了个透,秦莞微讶道,“刘仁励是定州人?那个清筠似乎也是定州人?” 燕迟颔首,“不仅如此,庞辅良也是定州人,只不过他后来选择来豫州发家。” 虽然定州距离豫州并不远,可庞辅良为何来了豫州?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紧的,秦莞皱眉道,“若他三人是同乡,庞辅良为何没有提过?同乡有同乡的情谊,庞辅良若是因为这个和他们交好,也十分说的过去。” 燕迟点头,“正是如此,清筠在定州的居所我还未派人去查……” 秦莞自然知道,一日的时间哪里够将定州的情况也摸透,想了想,秦莞忽然记起了一件事,“对了,清筠虽然死了,可是我记得当年清筠有个师姐。” 燕迟也想了起来,“你的意思她这个师姐可能知道她和庞辅良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莞颔首,“不是说她那师姐嫁人了吗?即便嫁了人,也不能完全没有联络,又或者,她师姐知道她和谁有仇呢?” 死的人是清筠,庞辅良说她是定州人,还说她没有什么亲朋故旧了,可眼下秦莞知道的便有这么一个,既然是师姐,知道的总要多一些。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自会让人去查的。”微微一顿,燕迟又道,“双清班的人就在府中,明日直接让汪知府提审双清班的人便可。” 秦莞“嗯”了声,“两个案子都和双清班有关。” 这么一说,秦莞忽然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了,“先后死的两个人,一个是现任的班主,一个是上一任班主,如果不是清璃的死暂时没有被查出来是谋杀,那我简直就要以为有人来寻仇双清班了……” 燕迟双眸微眯,“清璃的案子眼下还是个意外,如果不是意外,那的确有这个可能。” 秦莞颔首,又道,“你说的刘仁励的事我已经和三哥暗示过了,相信他会慎重的。” “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我可不想管侯府如何?” 秦莞沉吟一瞬,“侯府是否在为太子笼络人手?” 燕迟点头,“上一次你看我们下棋相信已经看出来了……” “那你怎么想呢?”秦莞问。 “我怎么想……自古文臣武将,文臣安邦,武将定国,朝堂之上文臣的心思活跃,武将手中的兵权干系重大,我眼下没有想法,也不能让圣上觉得我有想法。” 燕迟话语寻常,秦莞心中却是一紧,当今圣上正值壮年,虽然立了太子,可不代表现在朝堂之上就有太子说话的权力了,自古被册立为太子而后被废黜的不少,而被册立为太子之人想要早点坐上皇位从而逼宫的也不少,睿亲王乃是朔西军主帅,燕迟虽然回了京城,却也是少帅之身,如果燕迟应了秦琰的话靠拢了太子,可想而知当今圣上会有多么忌惮。 所以燕迟只有按兵不动,以忠诚于当今圣上之姿方能保全自己。 秦莞想通了这一环不由身上一冷,秦琰当日想要拉拢燕迟的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这么多,眼下想明白了,便知道燕迟当日那般态度其实很有深意。 “原来如此,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