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吓唬还是忽悠-《乘龙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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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三郎那是极好的口才,上午张寿要在半山堂分班的事情作为起因,博士厅中那场纷争是过程,而国子监大门口的乱子则是结果。在他的渐次展开下,陆绾虽说不曾亲临其境,却也能够清清楚楚地了解到整件事情。
正因为如此,在听完之后,陆绾就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一群酒囊饭袋!
家里那群废物,打探个消息却七零八落的,还不如这个从前他当成废物的大胖儿子!
陆三郎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爹,你干嘛骂人啊?杨一鸣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率性堂也不全都是好鸟,但因为一个歪瓜裂枣而骂一群人,这就不公平了!看看我那老师多大度,谢万权当初还重重得罪过他,可他却轻而易举就把事情揭过去了!
别提你那老师!陆绾脸色发黑,见陆三郎满脸不痛快,那表情仿佛是说你再非议我那老师,我就直接走人,他就更是气得厉害了。
我哪是骂国子监的人我是骂家里这些去打探消息的人是酒囊饭袋,是骂你两个哥哥沉不住气!那兄弟俩刚刚居然在听到国子监出事之后又兴高采烈地来找他,建议他不要因为陆三郎就把张寿当成盟友,该出手时就出手,否则必定会被朱泾小看。
可想到事情若是陆三郎说得那样,他最初那打算就得重新来过——而这也意味着张寿有恃无恐,朱泾稳若泰山,他要保住自己,就不得不继续做小伏低——他把心一横站起身来,大步出门之后,又吩咐那书童去给几个心腹传话,让他们再仔细打探国子监那档子事。
等到他转身回来又进了屋子时,就只见陆三郎背对着他,正在书房里东张西望。人仿佛对书桌上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目光只一个劲地扫视着东西两面墙上的书画。
展子虔的画虽说是摹本,可听说老爹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藏有真本。哎,可惜了,以后说不定就成了别人家的东西了。
这米芾的字要不要劝老爹也卖掉?这年头墙倒众人推,就算有我,那也不顶用。我要不要干脆躲一躲?反正人人都知道我不受老爹待见。
尽管只是只言片语,可陆绾越听心中越沉,总觉得陆三郎这话语背后仿佛藏着什么如要深究就异常可怖的东西。他忍不住喝道:你都在那嘀嘀咕咕瞎胡说什么?
陆三郎仿佛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陆绾回来了,他就立时顾左右而言他道:爹,你该问的都问完了吧?我手头还有好几道题没解呢。再说,葛祖师还说,可以推荐我去四海测验,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答应葛祖师总之,老爹,我事多着呢,一时一刻都不能浪费!
被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噎住,陆绾差点没气死:你现在知道时间不能浪费了?那你从前都干什么去了?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现在笃信的是一寸光阴一寸金。陆三郎状似信口胡柴,其实是巧妙地掌握谈话节奏,打算把老爹撩拨到难以自制时,再来一招一剑穿心。因为,从来都是他最了解陆绾和两个哥哥,陆绾却不了解他。
果然,陆绾板着脸来到书桌后头坐下,继而就一怒拍案道:你这是看我这个父亲举步维艰,就想要畏难逃跑了么?
是啊。陆三郎非常无辜地看着自家老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眼看大厦将倾,当然是保住一个是一个。等我去参加重定历法的四海测验立下了功劳,回头再回来娶了刘家姑娘,再为爹你求个情,到时候总能宽大哎哟!
他夸张地抱头一躲,竟是敏捷地躲过了陆绾大发雷霆掷过来的狼毫,嘴里却还叫着哎哟。眼见老爹似乎转眼间就要爆了,他方才赶紧放下手道:老爹,你别当我是危言耸听,你别忘了,临海大营的事情里,你还罚过俸呢,这事儿可是最终也没查出个主使!
陆绾登时暗自吸了一口气,猛然醒悟到自己还有另外一重尚未解决的问题。
他阴着脸怒瞪幼子,见陆三郎压根不怕,他只能深深吸了口气,复又坐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你到底听到了什么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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