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灯,我来熄灭-《余生,交给路上》

    每一天,我都需要繁复的装扮好自己,才能出门。门外是四十度的高温,而我必须长裤长袖,外加一条包头巾将全身包裹起来。这样的装扮,由初时的新奇,到后来的无奈,但始终是入乡随俗,尊重当地的宗教习俗。

    萨维并没有什么值得去看的风景,唯有一座当地的老清真寺会有游客前往。老清真寺门口每天总是聚集着很多人,而且那些天,萨维街头处处可以看到印有政府官要人员头像的海报,我们看不懂他们的文字,但是感觉最近正在举行着一些官方重要活动。

    那天正好是星期五,也是伊朗每星期念经朝拜的日子。街上时不时传来了古兰经诵经声,我和Lee君打算去他们的市集走走。市集是每一位旅人向往和留恋的地方,因为这里不仅可以得到价廉物美的食物以及生活用品,还能一览当地的风土人情,最主要的是市集这种最为亲民的地方,总会在无数个颠沛流离的日子里,慰藉着每一位游子的心,像是嗅到了家乡厨房里的味道。

    大清真寺的北面,便是萨维最大的一个集市。那里也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我和Lee君的出现,很快便引来了当地一些人的搭讪。很能理解,封闭的伊朗人,尤其像萨维这样的小地方,很少有外国人光顾。起初,我和Lee君有些防备,总担心他们有什么企图,可是后来证明,我们错了。他们单纯想法的就是想与不同国度的人练练英语,彼此增进了解而已。有一些更是自告奋勇要当我们的免费导游,我和Lee君还是委婉的谢绝了,只是,在我的内心,心生了一份感激之情。

    集市是露天的,很大,几乎包括了所有的物品。从生鲜食品到家用品一应俱全。当地的牛羊肉最多,很多小商品都来自中国。

    我挑选了一些蔬果和几条围巾,并付了钱。当地的钱的面额超大,十万的和一百万的面额,印的相似,必须看仔细了。有一回就错把一百万的当成十万的去付钱,幸好Lee君发现的及时。

    集市里有些嘈杂,也时不时的有一些警察,穿着制服,腰间别着镣铐到处巡逻。我知道他们也在注意着我们,但是我们光明磊落,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来伊朗之前,我听说不能随便拿着相机到处乱拍,网上报道曾经有一位韩国人,在德黑兰到处乱拍照,居然拍到了伊朗一处秘密情报处,但是这位韩国人不知情,在离境的时候,被当地政府扣押了。所以,我和了Lee君还是小心翼翼的,我带着的相机也不敢随处乱拍摄,我们尽量让我们的旅程,没有任何的不愉快的经历。

    走出集市,步行回酒店。正当我们走到一处街角拐角处时,忽然,一辆绿色吉普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我和Lee君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到从车里迅速下来两位穿着警服的警察。他们挂在腰间的手铐十分的刺眼。我被震慑住了。那位年轻点的上前问我们哪里来,我们如实回答。然后要求我们拿出证件,幸好,我有将护照带在身边的习惯。他们仔细的核对着我们的护照,此时,我的心,却狂跳不已。

    旅行那么多年,从未遇见过类似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其他的国家,那倒也没什么,可这是伊朗,我知道,如果解决不好,会引起大麻烦的。

    那位年轻警察,一边看着我们的护照,一边用手机和手机另外一头的人通话,我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估计也是在汇报着我们这两位“可疑的外国人”。

    我尽量声色柔和的解释着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单纯旅行,可是那位警察似乎并没有马上放我们走的意思,而且他的英语实在不能进一步沟通,他身旁的那位高瘦型男人问我们为什么来萨维。

    这让我有点晕旋。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他们似乎随时要拿出腰间的手铐铐上我们的姿势。僵持了一会,那位高瘦的又问了一句,你们住在哪里,Lee君似乎想到了什么,告诉了他们我们在萨维入住的酒店。于是乎,这两位警察开始拨通酒店的电话来核实。此时,当地的民众开始围拢来了,他们的围观让我们很是窘迫,不知道是善意还是无聊,我很难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来。

    我有些沮丧,Lee君安慰着我。那两位警察还在叽里呱啦的和电话那头聊着什么,我们的忍耐也到了最低的极限。最后,高瘦男人将电话传给了Lee君,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酒店前台熟悉的声音,我知道是那位长睫毛女人,她在电话里安慰了我们,让我们纷乱的心安静了下来。

    最后,两位警察归还了护照,我们才得以释放。看着他们的吉普车扬长而去,我那颗悬着的心,才缓释下来。回到酒店,那位长睫毛前台女士告诉我们,原来最近伊朗正在举行选举,今天正好是选举的最后一天,所以全国都实施着比较严格的巡查。

    有惊无险是旅途中常有的事,而这场虚惊确是刻骨铭心的,却也是旅途的魅力所在,接下来的日子,我和Lee君去了伊斯法罕,这座位于伊朗中部的城市,也是我最喜欢的伊朗城市,我甚至认为这是伊朗最摩登,最开放的一座城。伊斯法罕的女性,漂亮,摩登,取代黑袍的是色彩艳丽的头巾,轮廓分明的五官,紧身牛仔裤衬托下的婀娜身姿,波斯人的基因,在伊朗俊男美女的血管里崩腾不熄。

    这是伊朗前卫新潮女子的装扮,很多女性还是将自己最美年华藏在了黑袍下。

    我粗略读过一本伊朗小说《灯,我来熄灭》,这是伊朗女作家佐雅的一部小说,描述了女主角克拉丽丝十七年的婚姻生活,最后剩下的只是家庭,杂物,儿女校园,准备晚餐,邻里往来等事情,她,彻底被生活的琐碎湮没了,与爱人唯一剩下的一句临睡前的话是:灯,你关还是我关?

    直到有一天克拉丽丝遇见了新邻居艾米勒,她的生活改变了。但这一切只是《廊桥遗梦》般的美好,最终,她还是理智的回到了现实中来,回到家庭,丈夫,孩子身边。

    女性的一生多少会遇到像克拉丽丝那样的境遇,我们都会在平凡的家庭生活中,每天不厌其烦的说上一句:灯,我来熄灭,门,我去关掉……

    这是生活的美好,平凡才是人生最大的幸运。

    位于扎音德鲁河上的三十三孔,是一座拱桥,建于十五世纪,全长298米。拱桥有拦截河水的作用,是萨法维时期的建筑。白天的三十三孔桥,没有夜晚点灯时的浪漫,却能一睹它的浪漫。遇见一位年轻男孩,坐在桥的拱洞中,专注的弹着吉他,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爱情,又似乎在思念着远方的姑娘,与世无争。

    老巴扎里很有中东情调,琳琅满目的波斯手工地毯,让我想起了一部动画片《阿拉丁神灯》,那满世界飞翔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