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不可能-《回档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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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汝勤放下茶杯:“那陪我来两盘?”

    张云起嘴里说行。

    江汝勤让张云起先走。

    张云起直接推卒,他也就是娱乐活动匮乏的小学和初中时代下过象棋,已经好些年没碰过这玩意儿了,生疏的很,而且下起棋来也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全在琢磨着江汝勤找他的事。在这样的情形下,又怎么可能是江汝勤的对手?

    不一会儿,棋盘全是江汝勤的黑子。

    江汝勤问道:“喝酒了?”

    张云起回道:“今天请室友吃饭。”

    江汝勤点头:“不错。谈恋爱没?”

    张云起回道:“谈了,在北大念书。”

    江汝勤说道:“看来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不过,你有钱,心性强悍,现在学校里喜欢你的女同学应该不少吧?”

    张云起感觉有点不好回答。

    江汝勤脸上露出了笑,说道:“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物质生活日益丰满,这已经不再是我们那个过度强调精神追求的年代了,金钱的作用大大提升,一切朝钱看,这种风气也渐渐走进了校园,大学生深受影响,但这一点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是时代走到了这一步,人们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和潮流里,哪怕精神上再坚挺的人,也不可能创造出另外一套价值来对抗这种潮流,而只能像浮萍一样,被裹挟着,在物质的欲望之海里随波逐流,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唯一感到忧虑的是教育理念却不能去跟上,在学校里面,老师教学生的,永远都只能是人应该追求意义的道理,可是,对于普通学生而言,追求意义又有什么意义?贫穷不是社会主义。”

    张云起听到江汝勤的话,心下佩服这个老人的豁达和洞悉事物本质的能力。

    江汝勤除了顶着中国计量经济学带头人的帽子,还有一个哲学家的身份,是真正的著作等身,才高八斗,不过有些汗颜的是,开学近两个月了,他除了翻过江汝勤写的晦涩难懂看的实在是一知半解的《计量中的时间序列》之外,还没有拜读过他真正的哲学大作《我将归来开放》。

    江汝勤有条不紊地摆好棋子,这次他先走了马,说道:“但是你不一样,你年纪轻轻就跳出了这些物质追求,不需要再为工作房子发愁,金钱已经成了数字游戏,可以追求一些有意义的道理。”

    张云起移了一个卒,笑道:“老师说的夸张了,事实上我经常缺钱,要不然也不会找省国有资产总公司谈三方合资。”

    江汝勤道:“你这是在暗示我。”

    张云起挠了挠头没接话,江汝勤大概率是胡宪峋的私人经济顾问,加上两人又是多年的同窗好友,他向省里面提的请求,江汝勤肯定是了如指掌的,但他的老师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继续明示。

    张云起转移了一个话题,和江汝勤聊起了联盛集团在望城乔口镇打造五千亩大型种养殖基地的事情,也把今天上午在乔家村发生的事情说了,但他不是对这件事有什么疑惑,他很清楚接下来他要怎么干,现在只是想听听他这个哲学家老师的个人看法。

    然而,让张云起格外意外的是,江汝勤听到乔家村和在望城岳麓一代大名鼎鼎的乔三爷乔志武的时候,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大小之辨析因人而异,轻重之权衡各有不同,你自己把握就好。还是那句话,贫穷不是社会主义。”

    张云起压制住心里的疑惑,笑着说道:“可是有时候也会觉得人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江汝勤抬头看了眼张云起,沉默了片刻,忽然讲道:“你提上来的《关于全省重大产业投贷联动等投融资创新实施意见(试点)》、《湘南省重点名单企业与重大项目融资促进方案》、《关于推进农村土地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分置改革的试点意见(试点)》、《关于推进农村产权流转交易市场体系建设的指导意见(试点)》,这四大文件在省里过会了。老胡拍的板。前几天,我陪他去了江川一趟。”

    张云起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江汝勤道:“激动了?不会觉得这是一份更加沉重的责任?记住了,跟自己过不去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说着,他把黑棋掼在棋盘上:“当头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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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的东门别墅,笑声不断。

    想打炮的声音,也在脑子里不断。

    马如龙提着啤酒瓶离开以后,赵文瑄一个人趴在白色栏杆上发了好久的呆,湛蓝的泳池水面倒影着她那张秀丽的脸,在月光下,有几分娇柔。

    然而,这个女孩心里却是焦虑的。

    事实上,学校里面喜欢金圣泽的女生很多,尽管通过宿舍联谊她已经拔得了先机,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在感情上金圣泽似乎很被动,从没有向她表示过好感,她那一颗被春情撩拨的心,一直在半空中悠悠的荡,每天晚上都胡思乱想到半夜,以至于刚才马如龙的那句“你知道他喜欢你吗?”,让她心里极度的不舒服。

    事后想想,赵文瑄又有些后悔,感觉到刚才对马如龙的语气有些重,但这也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她看着游泳池里那张漂亮的脸蛋发了会儿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转身在餐桌上拿了瓶牛奶,去了地下室。

    刘璇看见赵文瑄手里的牛奶,意有所指的说:“在电影播放厅。”

    顿了顿,她又说:“一个人。”

    赵文瑄脸红了红。

    但她还是转身走进了电影播放厅。

    厅里没有开灯,投影仪打在墙上的是《阿郎的故事》,闪烁的光影中,她看见金圣泽一个人坐在真皮沙发上,盯着屏幕入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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