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借刀杀人-《布衣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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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汉儒苍老却不失厚重的声音从都指挥使司里传了出来,递到了府门前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他一身红底缂丝官袍,胸前一幅豹样补服,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走了出来。

    安逸倒是第一次见这位老指挥使,充满着岁月痕迹的脸上早已是沟壑纵横,浑浊的目光中却带着专属于行伍中人的那种坚定和不容置疑。

    他往身旁压了压手,示意金铭尹他们几个把手里的短弩放下,毕竟他们今天还是主要来找这位指挥使大人解决问题的。

    台阶上的侍卫们当然还是以指挥使的话作为第一军令,连忙将胯刀收回腰间,撤到一旁。

    曾汉儒走到台阶前,看了看前面被绑着的夏昂,又扫了一眼府门前这披麻戴孝的几具尸体和一众跪着的百姓,面色铁青的问安逸道:“如果老夫没猜错,你应该就是那个新来的华阳县的团练使吧。不知道你今天在老夫这指挥使司的衙门门前大闹,所为何事?”

    都指挥使可是朝廷从三品封疆大吏,一大清早出门就见到这满眼的孝袍和地上的七具尸体,难免的心中有些不快。

    安逸听曾汉儒这么一问,心里也是不慌,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卷有些泛黄的宣纸,两步走到台阶下,一撩这身下的衣摆,跪在台前,将这卷宣纸举过头顶,朗声说道:“禀告指挥使大人,在下正式华阳县团练使安逸,现奉命驻防松岭村。昨夜在下驻防期间,遭到五谷教众的突然袭击,仓促之下冒死抗击,方才得保百姓无一人伤亡。”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匪乱已被在下平定以后,成都守备将官夏昂突然率众前来,百姓和我们都以为是指挥使大人派官军前来协助我们追击逃匪,无不箪食壶浆、欢欣鼓舞,哪知道夏昂突然发难,杀戮百姓、火烧军营!

    以至于松岭村百姓数十余人侥幸从匪患手里逃得性命,却死在了官军的刀下,我营中十一名军士至今下落不明,军中所屯全部粮草、屋舍都被化为灰烬。在下斗胆率军将此贼擒下,带着松林村五百三十二户的万民书,听后大人发落!望大人明察!”

    那列在门口两侧的侍卫见状,连忙快步小跑下台阶,双手从安逸手里接过这万民书,呈到了曾汉儒的面前。

    “他说的可是实情?”

    曾汉儒没有马上接过侍卫手里这封万民书,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夏昂,眼底处笼过一丝阴翳。

    “不是的大人,我真的是去剿匪的,我没有.......”说着说着,夏昂的声音就渐渐的小了下来,并不是他已经放弃了辩驳,认罪待参,而是他看到老指挥使眼睛里的寒意愈来愈浓,已经冷到冻结了他那还打算申辩的喉结。

    “这么说,确有此事了?”

    曾汉儒缓缓的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过在场的人任谁都能看出来,他那鼓起的胸腔里填充的是满满的怒气。

    忽地,他又猛然的睁开眼,转头看向曾子仁,“你可知道此事?”

    曾子仁是被老指挥使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他可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恐怖的摸样,尽管脸上看起来古井无波,但是极具杀意的眼神已经从那黑色的瞳孔中四散而开,

    “父亲,孩儿实不知情啊,我只是让夏昂去剿那收‘例粮’的五谷教,没有让他杀这些村民啊!”曾子仁被父亲这么一瞪,吓得腿都软了,哪还记得别的,往曾汉儒前面这么一跪,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那身旁的夏昂听到他连五谷教都供出去了,心中暗道一声苦,这个小少爷真是个扶不上墙的主儿,这个节骨眼儿上倒变成个实诚的乖孩子了。

    跪在台阶前的安逸心中可是听了个明白,果然又是曾子仁想出来的馊点子,虽说这次可能不是专门针对自己,但是如果昨晚江如月不在的话,可能安逸就带着所有人调防双流村了,那到最后被夏昂一顿糟蹋不说,指不定这小少爷还得想个帽子给自己扣上呢。到时候自己可就百口莫辩了,驻防团练使能脱得了干系?恐怕不死也要扒层皮。

    曾汉儒听完儿子的话,突然自嘲似的苦笑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问道:“子仁,你之前不是说这件事儿是西北的流民干的,和五谷教无关吗?”

    曾子仁下意识的用手一捂嘴,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赶忙连连叩头道:“不是这样的,爹,您听我说,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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