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两桩丑事-《盛世凰谋:天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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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呼吸混乱,缓缓的松开了武昙的手腕,茫然的倒退两步。

    武昙面面上表现的镇定自若,其实单独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心里也是很有压力的,此刻便是不动声色的暗暗吐出一口气,也往后倒退两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又屈膝福了福道:“臣女并非有意冒犯,失言之处还请陛下海涵,臣女告退。”

    萧昀单手撑着桌面,还有点没缓过劲来。

    武昙也等他,说完,就径自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同时——

    心中暗暗感慨,男人的自尊心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

    这小皇帝,明明心思全在他那江山和皇位上,却偏要三番两次的找她的茬儿,不就是一桩不曾挑破的就婚约么?他又不是非她不可的,娶谁不是照样娶呢!

    武昙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青瓷已经等得坐立不安,看那架势,她要是再不下来,就该打上去了。

    “主子!”看见武昙下来,她三两户就迎到了楼梯口,上下打量确定她没缺胳膊没少腿儿,衣衫首饰也都齐整,这才心有余悸的看着楼上的方向道:“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啊?”武昙笑笑。

    也不想在这茶楼里滞留了,直接带着她走了出去,两人牵马出城,等在了城外的茶寮里。

    被萧昀这么一打岔,时间也过得快了,在茶寮了刚坐下没一会儿,城里武青林就护卫着老夫人的马车出了。

    马车在茶寮旁边停下,武昙上了车。

    遇到萧昀的事她没提,就没事人似的跟老夫人说笑着往山上去。

    彼时内城的长宁伯府之内,燕北也叫人把赵雯君给送了回去。

    这几天的事,长宁伯府的其他人虽然都没受连累,可一样是压力很大,尤其是长宁伯,数日之内仿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

    赵雯君看见他鬓边新增的银丝,又想着家中方才经历的一场风雨,也是感触良多,忍不住的心酸,进门就跪在了长宁伯面前:“父亲……”

    “起来。”长宁伯忙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赵雯君脸上的疤痕已经开始脱痂,脱痂之后的部分露出发红的血肉疮疤。

    一个女孩儿家伤成这样,可谓是灭顶之灾,长宁伯伸手触了触她脸上的伤处,安抚道:“回来就好,改天我拿帖子去请言太医来给你瞧瞧,太医院里治这样的外伤他是最擅长的,宫里的娘娘们有个磕了碰了的也都是找他,只要慢慢调养……假以时日,会好的。”

    赵雯君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是有一点,但却不见真的有多少悲伤。

    她笑了笑,就也收拾了散乱的思绪问长宁伯道:“父亲要接我回来么?”

    她是赵家的女儿,既然侥幸大难不死,自然是要回来的。

    长宁伯一愣,不解其意。

    赵雯君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痕,苦笑:“母亲刚惹出了大乱子,咱们家里正是多事之秋,我的事,本来咱们卖个惨,就已经差不多揭过了,现在我这个样子……再回府里来,就只会引得那些人旧事重提,又要议论当初的是非了。当时女儿不懂事,已经连累到家里了,而且要是不因为我,母亲也不会……”

    知道这件事实在是所有赵家人的耻辱,就也避开不提了,缓了一下又道:“我若是回来,就只能是叫家里的处境更加的雪上加霜。”

    本来因为前面穆郡王府做的事情太不堪了,再加上她“被逼惨死”世人喜欢论活人的是非,但是对死者却是相对宽容的,所以她传出死讯之后,之前她和武昙争执被梁晋挤兑的事已经变得无关痛痒,没人再议论了,甚至于——

    因为她的死,长宁伯夫人的疯狂之举才有了动机和理由。

    现在若是她回到了赵家来,死而复生的消息一经公开——

    长宁伯夫人就成了出师无名,整个赵家的名声也都会跟着受到新一轮的打击。

    长宁伯当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沉着脸叹了口气:“早晚都是这样,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何况……你母亲她是自己心术不正,咎由自取,她做的事跟你没关系。”

    那些事的冲突本来就是因为赵雯君争强好胜引发的,虽然穆郡王步步紧逼,确实过分,可长宁伯夫人居然会把这笔账算再武昙和梁晋的头上,并且用了最恶意的心思和手段妄图“报复”,这根本就是她自己是非不分搞出来的问题,和旁人都没有关系的。

    长宁伯维护女儿的立场是十分坚定的。

    赵雯君以往受长宁伯夫人的影响,总觉得相对于父亲,母亲才是更疼爱的她的人,父亲庸碌、刻板,还一副大家长的做派,叫人很难亲近,现在她经此大劫,不仅自己顿悟,同时也看清楚了身边的人。

    作为女儿,她不能指责母亲的所作所为,可父亲却在这样的境遇之下还替她着想,不离不弃……

    她心中动容之余,忍不住就是一阵酸涩,咬咬牙,又屈膝跪在了长宁伯脚下。

    长宁伯再次愣住,狐疑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伸手去拉,赵雯君却固执的跪着不肯起身,而是挡开他的手,郑重的给他磕了个头道:“父亲,谢谢您不计前嫌,以前女儿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甚至让您和家族都跟着蒙羞,您却一直对女儿不离不弃,为女儿谋算、考虑,能生为您的女儿,是雯君此生最大的造化。”

    长宁伯最近也是心情不好,听她一番肺腑之言,心中也忍不住的跟着微微动容,再次伸手去扶她:“自家父女,不要说这些,快起来。”

    “不!”赵雯君却是挡开他的手,又擦了把眼泪,再次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清明又坚定:“父亲,女儿有件事亲您,希望您能成全。”

    长宁伯不明所以,还当她是要替长宁伯夫人求情,一时就没有说话。

    赵雯君道:“请恕女儿不孝,父亲,女儿不想再回府里来了。”

    “什么?”长宁伯始料未及,蹭的一下子站起来。

    赵雯君道:“我若是回了府里,那么母所做的事就再不是情有可原,而我之前的错处也会被人旧事重提,再拿出来作为攻击赵家的把柄,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

    她伸手,抚上自己脸上的伤处,再度苦笑出声:“我就算回了府里来,又能怎么样呢?以前我的脸没毁的时候都已经婚事艰难,只能常伴青灯古佛了,更何况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即使父亲把我接回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了,反而更会被抛到人前,成为世人嘲讽和议论的对象,还会连累家里也一起被人耻笑。父亲,女儿是有深思熟虑仔细的想过的,也不仅仅就是为了家里,而是我自己……我也实在不想再被人指指点点的议论了。而且只有维持原判,就当我已经死了,眼前的风波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下去,这样才是对全家人都好的选择。”

    权贵圈子里就是这样,一群富贵闲人吃饱了撑的,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

    赵雯君现在“死了”才能被适当的宽容和原谅,可一旦她带着一张坏了的脸再回来,马上又会被人旧事重提,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嘲讽鄙夷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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