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夏金桂纵横荣国府,忠勤伯上任松江埠-《舟行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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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玉心痛难忍,对夏金桂道:“你做主罢。”

    夏金桂点点头,便让麝月留下,其余人等迅速收拾东西,明日清晨便速速离去。

    袭人、秋纹、碧月等人凄凄惨惨的收拾包袱,打发人回去传话,第二日一早,拜别宝玉和夏金桂,家去了。

    ……

    花家见花袭人归来,震惊万分。

    花自芳着急道:“妹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来了?”

    花嫂子脸带疑惑,试探道:“妹妹是回来小住一段时日呢?还是……”

    袭人眼泪滚滚,哭得几乎不能自持,半天才道:“二奶奶进门了,又贤惠又周全,太太赏我们、赏我们这些大丫鬟们……出来、出来自行配人。”袭人说道此几乎肝肠寸断:“哥哥……原先是我们想错了,我们、我们到底高攀了。”

    花嫂子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不屑道:“哦,原来是没争过人家正房夫人,当不成姨娘,反而被赶出来了。”

    袭人羞愧难当。

    花自芳怒道:“说什么呢?妹妹刚回来,一路劳心劳力,你这做嫂子的不知道体贴,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也不看看现在什么点了,还不赶紧进厨房去准备饭点来?”

    花嫂子“切”了一声,大大的翻了个白眼,重重的掀帘子进厨房去准备了。——只是这次可不能像从前袭人回来时,丰丰盛盛的,鸡鸭鱼肉俱全。不过简简单单的几个馒头稀饭一盆腊肉,加早上的剩菜,很够应付了。横竖如今她也没银子贴补自家了,还要耗费自家的粮食,自家肯给她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外面花自芳安慰袭人道:“妹妹,你也别伤心了,出来了也好,哥哥好好给你说门亲事,咱们做个平头正脸的夫妻去。”

    袭人哭着点头。

    袭人容貌又好,又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许多人看着她的颜色气派也中意,故花自芳一放出消息,这四周的人家都来求娶。花自芳多少还有疼爱妹妹之心的,从中挑的都是略有富余的农庄人家。只是袭人在荣国府待惯了,早已习惯了里面的富贵生活,也见惯了宝玉那等清俊男子,哪里看得上凡事都不讲究的农庄人家?况那些男子个个不是黑乎乎的,就是粗鄙不堪的,连那府里的小厮都不如,也配和自己做夫妻?故花自芳挑的人家,袭人都不愿意。

    一次两次尚可,次数多了,花嫂子便说闲话了:“哎呦喂,妹妹啊,你这是当自己是哪儿来的天仙啊?这么挑三拣四的,也不想想自己的岁数!别人家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你却还待在哥哥家里吃闲饭。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每日就躲在自己屋子里睡闷觉,哪家姑娘像你这么懒的?我们这里是小门小户的农家,不是那高门富贵的荣国府,没钱,养不起闲人!哎呦喂,你还委屈上了?怎么?嫂子我说错话?省省吧,姑娘,你嫂子我可不是那些见了颜色好就走不动路的少爷,你拿这副样子对我,没用!啧啧,啧啧,要我说,你哪还有这个脸委屈啊?都不是个姑娘了,你还委屈个什么劲啊?挑、挑、挑,挑什么挑?能有这样的人家,就知足吧,再耽搁下去,颜色不好了,连这样的人家都没了。切,真这么喜欢富贵,怎么不想尽办法留在那府里?哪怕碰头一把撞死都不要出来!省的出来还浪费我们家的粮食!”

    袭人被自家嫂子说的羞愤不已。花自芳忙喝住了自己女人,转头又安慰袭人道:“你嫂子说话粗俗,妹妹别放在心上。只是妹妹,你嫂子有句话说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情该将就就将就吧,咱们这边,就只有庄稼人,都不太讲究,妹妹你看,若有个差不多能看过眼的,便应了吧。”

    袭人于是一阵伤心:过去自己回家,哥哥嫂子都是上赶着伺候的,多么温柔体贴,每次自己要回那府里了,都是舍不得,要挽留自己多住一段时日的;现在呢,因自己出来了,不会回去了,不能帮衬他们了,他们就不满了?变脸变的如此迅速,哪里还像是一家子骨肉至亲?

    因袭人老是这样,故再有人家来说时,听着对方家产不错,人长的也端方,花嫂子便和花自芳说:“当家的,不是我嫌弃妹妹,只是你也看见了,妹妹如今的模样,还念着她以前那个少爷主子的旧情呢。依我说,你就别和她商量了,看着人家不错,便做主应了罢。这种事情,本来也是这么办的,哪家规矩姑娘能自己做主自己的亲事的?”

    花自芳听说,心里活动了几下,便道:“听你的,我去探探这家人的底细,若果然是个好的,便应了吧。”

    花嫂子方满意的笑了:“就是这么个话。当家的,我这也是为了妹妹好。”

    花自芳重重的点头,出门打听消息去了。

    等袭人知道自己要出嫁的时候,轿子都在来花家的半路上了。袭人惊呆了,花嫂子捧着大红嫁衣道:“妹妹还是快换上吧,拖拖拉拉的,一会该赶不上吉时了。”

    袭人着急道:“谁要出嫁了?嫁给谁?怎么先前我都没听说?嫂子你不能自作主张!哥哥在哪里?我要见哥哥!”

    花嫂子柳眉一竖,道:“见什么哥哥,这门亲事是他亲自过去查看了,见对方人物、家产都好,才应了的。我说妹妹,事到如今,你还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忒不知足了吧??打量着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也别和我说什么念旧情,做姑嫂这么些年了,你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我呸,最是两只富贵眼的势力角色,嘴上一套行动一套,手段一个接一个的层出不穷的算计,专爱做两面光、墙头草的人物。也就你那傻哥哥信你,以为你是个好的。在我面前,你还是省省吧。你先前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不就是嫌弃人家不够清俊不够富贵么?如今你哥哥东找西找,硬是给你找了这么个人物又清俊,家里又富贵的人家,你还挑什么?我告诉你,你今儿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你哥哥都给你置办成嫁妆了,嫂子我可是一丁点都没沾手,你哥哥还倒贴了许多进去,你哥哥这样为你,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便放下衣裳,甩手就要出去了,临到门口了又折回来道:“妹妹,我今儿还叫你一声妹妹,来日可就不一定。妹妹,嫂子我今儿再教你个乖:你若是个聪明的,便乖乖的换了衣裳上花轿,从此后好好过日子,咱们还是姑嫂,你哥哥我也还让他和你往来。你若非要牛心左性的,那你就好自为之吧,嫂子我,不伺候了!”说完摔门而出。

    袭人坐在房中的草席上,怔怔的流泪:自己本以为哥哥是不耐烦自己了,才要随便找个人把自己打发出去,却原来是这样用心,哥哥办事不错,若自己就这样强扭着,岂不害了哥哥?况看嫂子那样,这个家已是容不下自己了,若不出嫁,将来自己可真就没地儿可去了。可若就这样出嫁了,岂不是又愧对了自己与宝玉的一番情谊?

    千思万想,左右为难,袭人几乎揉断了一腔柔肠。

    待花嫂子再进来,见她还没换好衣服,便不耐烦起来了,自己上前,边粗暴的帮她换了衣裳,边嘟囔道:“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连换个衣裳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可见是个不会伺候人的,平日里就爱偷懒,难怪会被人家赶出来……。”

    袭人委委屈屈的被自己嫂子强迫上了花轿,抬到了花自芳说定的人家金家。那家人做事,极为认真,全都按着正配规矩来的,又有丫鬟仆妇伺候,故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见到自己的夫婿金大家,长的端是人品俊秀,袭人心内便有几分愿意了。

    三朝回门后,袭人便正式在金家过活了。只是金大家三日两头不在家,偶尔在家了,又病恹恹的,也不肯让人服侍,只自躺了几日,一旦好了,又跑出去了。袭人见状难免心内疑惑,不知何故,可金家生活富足,与她在贾府的生活不遑多让,便鸵鸟一般的不去多问多想。直到某日,金大家跟一群世家公子一起回来了,还把她也拉了出去陪酒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夫婿是个优伶,原先在富贵人家里唱戏,积了许多家底,如今自己刚组建了个班底,在各府里奉承唱戏呢。

    袭人真是吓呆了。

    优伶?戏台上唱戏的那种?那可是下三滥的地位,和娼妓是差不离的角色,听说许多颜色好些的戏子还要陪恩客睡觉呢……,袭人突然一省:是了,金大家的偶尔回来病恹恹的,定是因为陪恩客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身体不舒服。袭人一阵恶心:自己怎么能做这种人的妻子?便是再富贵也不行。

    袭人起了心逃跑,却因计划的不周详,被贴身丫鬟偷偷报给了金大家知道,金大家于是拿着戏班子里的手段教训了她一顿,又逼着她跟着自己去陪了几次酒,把个袭人折磨的病了好几场,哭着求饶了才放过她。从此后,袭人便老实了许多,只是到底不死心,后来好容易找了个机会,想朝娘家求救,却听说自己娘家犯了事,哥哥嫂子侄子俱被卖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袭人顿时心如死灰,钱财被控制,无处可去,无人依靠,自己一介弱女子还能怎么办?也只好屈从金大家的安排,生不如死的活着了。有几次,袭人被折磨狠了,也起了必死的心思,可又盼着来日能和哥哥一家团聚,不敢悄悄儿死了,便无可奈何的挺了下来。

    不说袭人生活,只说夏金桂自袭人秋纹等人走后,后方稳固,便开始向整个荣国府的管家大权进军。

    虽然一进门就管着家,但毕竟头上有个王夫人这样的太上皇压着,处处不便。

    但王夫人虽然出身王家,去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眼里只有黄白之物而已。

    在夏金桂眼里,她是什么也不如的。

    按理说,要想扳倒自己的婆婆,至少需要精心谋划,步步为营。

    最起码,要取得老太太的支持才可。

    但夏金桂冷眼旁观,知道老太太虽然看不上王夫人,却也知道要用二房辖制大房,这样她才能安享晚年。

    更何况有宫里的娘娘,老太太也不会让自己取代王夫人的。

    要不然大嫂子李纨也不会这么憋屈。

    不过夏金桂也是理惯了家的,内外兼修,非同小可。

    如意不过对付徒有地位,却脑子不过寻常的王夫人,她便打算剑走偏锋一番。

    于是她开始仔细核算家里的账目,于是很轻松的发现了前任管家李纨做的许多手脚。

    李纨不过泥菩萨一般的人物,丈夫死得早,一心想把儿子教育成才,内心深处和整个荣国府有点隔离。

    所以夏金桂只是眉头微皱,便没把她放在眼里。

    就算一进来就把李纨得罪的透透的,连面上情也不讲,那又如何?

    这李纨有什么能耐反击?

    凭着她夏金桂丰厚无比的嫁妆,又是府中最受宠爱的宝二奶奶,无论是手腕还是势力,都远远超过她,怕一个寡妇作甚?

    夏金桂左思右想后,于是便和宝玉商量的名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宝玉听说后,面上一呆:“大嫂子她?”

    夏金桂“愁眉不展”道:“二爷,如今我可怎么办呢?这么大的缺漏,便是把我的嫁妆都填进去,也是不够使用的。”

    其实夏金桂拿出十分之一的嫁妆,便足够填了这缺漏,但她又不是凤姐那样的缺心眼,怎么会拿自己的嫁妆去填公中的缺漏?

    事实上大凡有点像心眼的,立场坚定的媳妇,都不会这么干。

    也只有凤姐想维护这个家,又有心气的人,才会这么干!

    宝玉便想说自己有钱,可看了看夏金桂核算出来的数目,宝玉自觉的闭嘴了:两、三万两的银子啊,自己托在凤姐店铺的收入才多少?统共不到一千两,怎么补的上去?

    没奈何下,宝玉便要跟夏金桂一起去找了王夫人,夏金桂慌忙拦住了他,只说这事自己去禀告就成,宝玉是爷们,没道理管起内宅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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