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豪客-《蒲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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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仲言简意赅了述说归途种种,刘和敏眉头越拧越紧,影灭独此一家,几乎没有被冒充的可能性。

    银发碧眼,又被允许修习雪神教的武学,有不可复制的身份牌,大雪山究竟想干什么。

    刘和敏毕竟老成一些,他所想的,并非只是表面上的几桩刺杀,隆睦即将开展,如果大雪山真要顽固地抹杀雪山六堡的未来,必须早做打算。

    雪山六堡在隆国有千年的历史,一着不慎将灰飞烟灭,蝼蚁尚且知道偷生,雪兔急了还要咬人,何况是几万人的生死。

    刘和敏顾不得苏子仲还没有回家,当即着人请另五堡堡主前来商议,正好可以当面询问清楚,事急从权,大雪山的男人,就没有举棋不定这么一说。

    蒲草醒来不知道身在何处,记忆还停留在抓饭的香味里,之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口干舌燥头疼欲裂,蒲草粗粗检查了一下自己,躺在两尺多高的不知道是否应该称为“床”的地方,暖意从床底传来,穿过垫着的褥子,后背暖洋洋的。屋子很宽敞,有一扇窗户,但与内陆的推窗形制差异太大,看起来更像是一块横移的挡板。屋内陈设简单,没有一件是无用之物,桌子上有个刀架,置着一柄波形翘尖刀,下细顶阔,弯曲的弧度很大,半截刀身处外突内收,与鱼钩相似,应是缴械之用,昨日蒲草见刘家堡的男人们挎的刀就是这个样子。

    蒲草缓了一会儿,撑着床起来,又见着鞋子上沾满了呕吐的污物,还散发着酒味。踉跄着摸到桌旁,拿起水壶灌了一口,喉咙里一阵刺痛,如胯间骑马磨破的地方被碰到一般,受冷水一激,一口水全喷在墙上,污了好大一片。

    幸好没人看见,不然丢人丢大了。

    苏子仲说喝酒的三重境界,估计自己是体会不出来。

    蒲草听见一阵婉约的琴音,蕴着无助、无奈、疑惑的情绪,似乎还夹着一点乡愁。苏子仲闲聊时说起过,雪山的乐器多高洪粗犷,与雪山汉子般直率坦荡,难道此处还有内陆人?

    蒲草琴艺并不如何高明,在安澜时艺部的姐姐们大多不让蒲草操琴,说是音抒胸臆,蒲草现在身体不好,弹些自怨自艾的曲子反而扰了心境,要蒲草多读些书先把身体治好。但这不代表蒲草就没有鉴别力,弹得好坏还是听得出来的。

    正准备去看操琴者何人,一名侍女推门进来向蒲草请安,说公子昨日饮醉,前来帮着收拾屋子,蒲草一张黑脸难得羞得通红,问侍女昨日自己喝了多少,侍女想了想,说公子大概喝了十多碗,还说公子真是海量,寻常内陆人喝上一碗雪焰酒就得倒,公子喝下去十多碗还能抱着苏公子,问他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能不能匀点长相给您,真是厉害。

    小丫头由衷地佩服蒲草,雪焰酒遇着火星就能燃起来,内陆人确实喝不惯。

    蒲草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子仲说苏朗这几日便会来到刘家堡,让蒲草暂且安心住着。

    蒲草在刘家堡呆得很惬意,苏子仲常常会带着蒲草骑着雪马跑上一整天,在茫茫草甸上不需要方向,只要看着皑皑冰川奔下去,哪里都是天高地阔。烈焰般火红的大麾随着马蹄的节奏高扬,颠碎了蒲草忽远忽近欲语难言的忧愁。

    蒲草很快学会了带着雪犬打猎,渐渐习惯喝马奶茶时加上几粒盐巴,就连驱寒的雪焰酒,也敢抿上几口了。

    蒲草给霍先生写了一封信,将一路行来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写了三十几张纸,信奉塞得满满封口都有点费劲。蒲草嘱咐苏子仲帮忙寄出去,想想又取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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