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血脉-《暗月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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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凌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当他看着眼前的夕阳,草原一片片的破碎,当他感觉到悠悠的晚风渐渐变小,远处若有似无的歌声戛然而止时...
他的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大片大片的黑暗重新出现,唐风的影子已经浅淡到看不见,只是那招牌般的痞笑还分外的清晰。
“别...”唐凌的心中升腾起一丝带着冷意的恐惧,那感觉他一点都不陌生,是深埋在心底的,失去婆婆和妹妹那一夜时,愤怒无助又绝望的内心崩塌,还有想要在这个时代拼命抓住那一丝温暖,却什么也抓不住,无法面对将来的软弱。
他都不知道自己喊出了一个‘别’字,到底是自己的父亲,不是吗?到底才享受了一点点来自于他的温暖,其实内心一直是渴望的吧?
唐凌憎恶这样的场面,他无法思考,他只是开始下意识的喊出了声:“别,别走。”
“别!别这样消失!”
可是叫喊有什么用?在这个世间,如果凭着自己的心意去呐喊,就可以改变一些悲伤,难过,不公,那这个世界每一天的呐喊声都不会停歇吧?
所以,唐风的身影终究还是消失了。
那一片让人内心充满了安宁的‘夕阳晚唱’,也跟随着彻底破碎了,留下一片空洞的黑。
唐凌无助的,悲伤的不停张望,然后重重坐下。
唐风出现,却没有回答自己任何的疑问,为什么要抛弃母亲?为什么要抛下他和唐龙?他消失的记忆是什么?作为一个父亲,他想要做的事情,他的理念,他的...
但...为什么要那么可恶的抒情?似乎一两句话就能弥补十几年他和唐龙所缺失的吗?
唐凌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他根本不想要承认,就是那么一两句看似无心的话,却让他的内心无比的酸楚又柔软。
“爸爸...”唐凌的脸上还有着愤怒,口中却软弱的呢喃了一句,实际上爸爸这两个字比起父亲这两个字,虽说少了一分敬重,却多了几分亲切。
只有一直被爱着的家伙,才能肆无忌惮又随意的‘爸爸,爸爸’的叫着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唐凌就感觉自己这一刻像是被无边的孤独被包围,有些可悲并不是渴望,而是渴望却一直不会承认,到自己都相信了不曾渴望。
唐凌从小就告诉自己,母亲一定是温暖的。
从不曾对父亲有过期待,像是铭刻在骨子里的一种倔强,在这一刻他知道,他是向往自己父亲的,是渴望他的陪伴,他的欣赏,他的...关怀,还有是崇拜他的吧?
垂下头,在这一刻唐凌忽然很想握住彼岸的手,去让温暖驱散内心的悲伤。
一直不愿意去深究的某件事,就比如彼岸究竟是不是姗姗这回事儿?但当唐风说出安寒这个名字的时候,唐凌几乎笃定的认为姗姗就是彼岸,彼岸的真名被提及了。
为什么会如此?反正唐风不也是那样说吗?不要负了安寒!他也认定?!而自己身边的女孩儿是彼岸,他是清楚的吧?毕竟他的精神力潜伏在小种身上,他能够洞察到一些事情的吧。
还是自己早就洞察到了吗?从和彼岸的初遇开始,彼岸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一份独有的依恋,不就是姗姗才会有的?
当然这并不会影响什么,是唐凌早就决定了的事,但如果彼岸真的是姗姗的话,那就注定了他和彼岸之间岂止是爱,是注定了会相依为命,还超越了爱吧。
不要分开,也不要是一场悲伤,这一刻唐凌的恐惧还在延续着,在这个时代,他已经坚强的承受了太多悲伤。
所以,真的不要再有悲伤的永别,不要了....
唐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心绪极其的不稳,不稳到他就快要维持不住观想的世界。
在一片黑暗之中,由唐凌观想出来的,属于他的双螺旋基因链之路开始不停的震颤,在这一片黑暗中不停的闪现,在让人极其的眩晕之中,已经出现了破碎的征兆。
或许是那一声‘爸爸’,又或许是唐凌此刻的软弱恐惧悲伤,让唐风已经散去的精神力不忍消散。
在黑暗之中再一次出现了唐风的声音。
“刚才夕阳中的草原...”
唐凌猛地抬头,没有唐风的身影,可是唐风的声音却在耳边如此清晰。
“是我的家乡,那也就是你的家乡。那天傍晚,我离开时,最后一眼家乡的样子就是如此。我一直没忘,你有空要回去看看。”
唐凌站了起来,没有回答唐风,但接下来唐风说的一个地理位置却深深的留在唐凌心中。
“带着唐龙,他也该去看看。在那里,你们可以做很多很好的事情,就比如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和一辈子的朋友喝上三天三夜。”
“因为,那是家乡。儿子,记得心有所依,无所畏惧。包括你以后要走的路,要承担的责任。”
“我还会守护着你们,这句话你也告诉唐龙,无论...他是否和你一样,也不会原谅我这个父亲。”
“记得,我会守护...”
“记得,心有所依...”
‘哗啦啦’,唐凌似乎听见了这样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却是用最美丽的声音破碎,以此来抚平人内心的悲伤。
唐凌忍不住朝着那个声音破碎的地方望去,然后看见了一窜美丽的,闪烁的星光,就像是前文明的烟火。
那一刻,唐凌一下子就知道了,这是唐风这一缕精神力最后的力量,他为唐凌盛放了一朵烟花,最后笨拙的组成了一颗有些歪斜的心。
是想要表达什么呢?
观想的世界没有眼泪,现实中盘坐的唐凌却在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妈的,矫情。”唐凌扭过了头。
这一刻,安静的在屋外抱膝看着一根树枝上,刚刚舒展的嫩叶的彼岸,忽而猛地转头望向了唐凌所在的小屋。
“哥哥,好像很难过?”
“唐凌,你在难过什么呢?你看见了什么?”彼岸不停的擦拭着眼角一直一直流出的泪水。
她开始没有缘由的悲伤,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可她却肯定在这一刻,难过的是唐凌,自己一直贴着他,和他相连的心感受到了这份难过。
可是在这样的悲伤中,又充满了某种带着希望的安宁情绪,多么美好,在家乡,和唐龙一起迎娶心爱的女孩,和朋友喝三天三夜...
唐凌原本要破碎的观想世界开始逐渐的稳定,肉眼看见的变得坚韧起来,有一种不可攻破的牢固。
这是自我意志锤炼后的结果,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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