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武大郎——黑暗命运(四)-《重生之地狱难度》

    余则成的愣神只维持了两秒,在重生前这种情况他遇到过很多次,不管是有意识的言语试探还是无意识的触及,余则成都能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那种靠心率监控来测谎的仪器肯定对余则成没用。

    “我胃里有点发胀,娘子且把药放下,等我休息一会再喝。”余则成道。

    余则成的话合情合理,年轻美妇微叹了口气,便把药放到桌上,温柔的摸了摸余则成的额头后走出了房间。

    熟悉的剧情和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余则成把潘金莲支开后并没有选择立即跑路,而是仔细的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

    胸部的伤势无疑是很严重的,用手摸上去麻木的触感,同时胸口近皮脂肪组织开始粒状化的趋势也很明显,余则成当年在青浦特训班学习时虽属电讯班,但常年与狼共舞的潜伏生涯以及多次真刀真枪的短距离遭遇让余则成也对暗杀爆破,伤势分析之类的活计颇为熟稔,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程度,说直白点,治好了也是个废人。

    但这丝毫没影响到余则成的情绪,他看到床边的桌上有一枚小小的铜镜,便挣扎着起身拿到了手上。

    从铜镜里看去,脸上的白斑印证了余则成重生前对武大郎这个角色的一种假设,谷树皮这个外号果然指的是武大郎脸部的白癜风。

    余则成用镜子仔细查看了自己的脸部皮肤后又咧开嘴看了看牙齿,然后放好了铜镜,接着脱光了身上的衣服,一寸一寸检查起了自己的皮肤,他检查的很仔细,特别是两个隐私    部位。

    总的来看,武大郎这副身体的白癜风不算很严重,基本上只有脸上以及躯干部分区域呈病理性特征,而容易患病灶的隐私    部位却没有白斑。

    检查完毕后余则成穿好衣服,躺在床上,重生后短短一个小时左右内的所有细节以及重生前一年时间里做的功课不断演化成片段化的情报,在心里组合推敲开来。

    白癜风在民国时期已经有了一些相关的研究,这种病多发病于患者的青少年时期,其症状在中年时期渐渐达到顶峰,余则成刚才仔细观察过武大郎的白癜风斑块,其中一些颜色与形态已经开始皱褶黯淡化,这是白癜风斑块至少生长超过十五年后才有的特征,根据文献推测以及方才观察武大郎牙齿磨损的情况来看,其年过三十无疑,那么便有了一个问题,为何长年患有白癜风的武大郎其症状经过至少十五年后仍不算严重?

    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武大郎长年来一直在接受着比较正确的治疗,这才能较好的控制住病情的蔓延。

    那么常年来治疗并照顾着武大郎的人是谁?根据重生前的调查,宋朝人的平均寿命大约在40岁左右,但这只是能考证到的数据,其来源大多是一些有身份的、死后能留下痕迹的人,如果是平民阶级,那这个年限会下移一些,所以属于平民阶级的武大郎双亲仍在世的可能性很小,即使在世,暮年的他们也很难承担起常年照顾病人的责任。其实根据原著小说等资料,武氏兄弟的人设是孤儿,但那个珣先生说过,重生剧本只是按照一些传说和故事“衍生”而来,这个用词很有意思,那就是说剧本内的人物其性格以及经历会自行朝着合理化的方向发展,有大概率和原本的故事构造有着巨大差异,所以余则成要求自己把所有的情况都要考虑到位,在这点上,余则成有远超夏雪冰的心理预期。

    至于亲戚这个可能性余则成完全没去考虑,他是一个已过而立之年,从太行山的穷沟沟里走出来,一步一个脚印,如履薄冰般走到宝岛情报机构高层位置上的潜伏者    ,光是暗杀就经历过4次,这一路来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对人心有着很深层次的认识,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亲戚。

    根据年龄来看,武松的可能性也基本排除。

    排除掉其他这些可能,那么常年来一直在照顾武大郎的人是谁呢?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潘金莲,余则成对于武大郎和潘金莲的关系并没有很悲观,他是结过婚的人,也和三个女人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他很清楚夫妻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牢靠的关系,世界是很复杂的,身边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却很少,常言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能与人言者寥寥无几,为了对抗复杂的世界,夫妻二人间的关系更像是一对利益共同体,即使长年累月下来激情已经消磨殆尽,但能扶持你走完一生的只有你的配偶。余则成生活的那个年代如此,古代时候的女性即使没有文献中那样本分,想必也不会太离谱。

    想到这里,余则成伸手拿过床边桌子上的药碗,伸到鼻子底下仔细嗅了嗅,也许一般人闻不出来中药浓重味道里一些细微的味道,但特工出身的余则成却有这个自信。

    碗中的药味道温厚并无异味,余则成用舌尖点了一点药汁仔细品了品,也没有发现异状,余则成端着药碗犹豫了片刻,随后把这碗药汁一口气喝到了肚子里。

    喝完药后余则成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养神,约莫半个时辰过后,余则成并无中毒的感觉,反倒是胸口的病痛有所舒缓。

    余则成此举是正确的,事实上潘金莲自跟了武大郎后便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着他,帮常年患病的武大郎抓药熬药便是她的日常工作,在几天前武大郎被人打伤后更是需要她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以说如果患有慢性病的武大郎在受伤后没有潘金莲的照顾,基本生存都是个问题,此前夏雪冰对潘金莲主观臆断匆忙离家便是很大的错误。

    余则成敢把那碗药喝进去还有一个理由,那便是那枚桌子上的铜镜。在古代铜镜虽然一度属于奢侈品,但唐宋以后也逐渐开始走进民间,不过即使如此,这种东西也不会出现在平民家庭里,武大郎家能有这枚小铜镜,最起码说明武大郎对潘金莲是很宠爱的。至于这块镜子的来历也不会有问题,要是潘金莲真如小说中那样出轨,那也没道理把这种理亏的东西摆在家里显眼处那么无耻。凡事考虑概率最大的可能,但不疏于防范小概率事件,这便是余则成做事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