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师尊,我不想你再被人骂-《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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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晚宁做事狠了,就有人怒骂他冷血。

    楚晚宁做事软了,就有人质疑他怕事。

    墨燃甚至在五年游历期间听到有人谈及当年彩蝶镇陈员外一事,竟有声音指出楚晚宁是为了哗众取宠,所以才鞭抽雇主,伤及凡人——

    “他就是个没有良心的木头人嘛,不然你们看看,正常人哪里会没有三五好友?再看这楚晚宁,十五岁叛出怀罪大师门下,后来就一直孤身一人,这天下之大,谁愿意当他的朋友?”

    “是啊,当年彩蝶镇那个陈员外,再怎么有错,那也是雇主,楚晚宁下手那么重,那么不顾及门派脸面,不顾及仙门规矩,我看他是孤苦伶仃久了,心里有些扭曲。”

    心理扭曲?

    到底谁才扭曲?

    这个人付出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是不是真的要把他的血榨干,肉嚼碎,连骨头都献祭出去,才是对的,才是好的,才不愧天不愧地是名副其实的楚宗师?

    墨燃捂着他的耳朵,楚晚宁身形高大修长,但是站在如今的墨燃面前,头顶还是只到他的下巴。楚晚宁更不是个柔弱无力的人,可是墨燃低着睫毛望着他,却忽然觉得他很可怜,忍不住生出无限的疼爱与柔软来。

    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想要抱住这个人。

    不带情/欲的,只是单纯地想要抱着他,想在这硬邦邦的天地之间,以血肉之躯,给他尺寸温暖,仅此而已。

    对于这些不过脑子就说出口的质疑,以及“如果是我,我一定如何如何,怎样怎样”的话语,楚晚宁却是比墨燃习惯的多,显得很平淡。

    这时候金成池的回忆也结束了,回忆碎片在重新崩塌重组,楚晚宁便把目光移开,落到了南宫驷身上。

    南宫驷背对着他,一直跪着,再也没有站起来。

    楚晚宁轻轻叹了口气。

    他与南宫驷,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如果可以,他倒真的希望南宫驷这一辈子都以为容嫣是斩杀妖兽时不幸身死的,可事与愿违,隔了那么多年,纸还是被火焰穿透,烧成灰烬。

    在楚晚宁的目光里,如今跪着的南宫驷,和回忆里跪在灵堂里的那个孩子,就这样恍然重叠在了一起。

    那个孩子在笨拙地背着逍遥游,但是他背的很生涩,总也连贯不起来,他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地慢慢背给他的母亲听。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他磕磕绊绊,每次停下来的时候,他稚嫩幼小的脸上,都有着这个年纪所不该遭受的苦痛,“且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定乎内外之分,辩乎……”

    孩子细软的嗓音戛然而止,他没有背下来,小小的身子在轻轻颤抖着,像风中的蒲柳,他最后捂住脸,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哭。

    “阿娘……我错了,驷儿错了……你醒一醒好不好,阿娘……我再也不贪玩,你醒一醒,你再教教我,好不好?”

    后来,逍遥游成了南宫驷每一堂早课都会誊抄默写的卷文,伴着他,从垂髫小儿,到意气风发的儒风公子。

    容夫人走了,再也不能教他。

    不久后,楚晚宁也走了,再没有回头。

    南宫驷便一直没有拜师,他凭着这一只缝缝补补的旧箭囊,凭着那一句“贪怨诳杀淫盗掠,是我儒风君子七不可为”,终于在这人心隔肚皮的天下第一宗门里,长成了一位和他父亲截然不同的端正英杰。

    而此时,离容夫人逝世,已过去了近十五年。

    幻象再一次聚起,这一回,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南宫柳的寝殿,是月圆之夜,南宫柳缩在床榻上,榻上铺着凉席,摆着竹夫人,显然是夏日,但是南宫柳却裹着好几层厚厚的褥子,不停地在发抖,嘴唇青紫。

    楚晚宁拍了拍墨燃的手:“松开了,我想接着看。”

    墨燃道:“你也可以不看,我说给你听。”他还是不想放下捂着楚晚宁耳朵的手,但被楚晚宁又拍了两下,心知拗不过,便只好把手垂下,一边还很阴沉地往周围扫了一圈,心想要是有谁再说楚晚宁的不是,自己就暗戳戳记在脑子里,回头再找这些人单独算账。

    幻象里,徐霜林从门口走进来,歪七扭八地行了一个礼,很没有规矩。不过南宫柳好像习惯了,并没有在意,他眼里暴着血丝,哆嗦着问:“霜林,药呢?药呢?”

    “配了,失败了。”

    南宫柳“啊啊”地喊出了声,竟是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怎么会……怎么会……你明明说可以……我受不了了,我浑身的骨头都像长了尖刺在扎着自己!你,你快帮我把窗户都关严实,一点光都不要洒进来,一点都不要……”

    “已经关严实了。今天是满月,就算你不出门,都会觉得疼。”徐霜林道,“没用的,你逃不掉。”

    “不——不!药呢?”南宫柳有些疯癫,“药呢药呢药呢!!你说可以配的!我信你!药呢!!!”

    “我重新翻阅了宗卷。配不出来,你身上的这个恶诅太狠毒了,非得要一样东西才能解开。”

    “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只要给我药!给我药!!”

    徐霜林道:“我要施咒人的灵核。”

    “!”

    南宫柳刹那间面色惨白。

    “灵核……你要……你要他的灵核?”

    “有吗?”

    “怎么还会有!!”南宫柳咆哮道,头发散乱,口角流涎,“你也知道是谁诅咒的我!我的好师尊,那个废物……脓包……君子!罗枫华!他篡了我的位置,我把他赶下宝座的时候就已将他碎尸万段了!我还把他骨灰压在了风水极险的血池之地,送他魂灵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如今他尸骨都朽没了!你还要我去找他的灵核?我怎么找?我怎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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