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死守前夕-《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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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马匪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人的毒辣,他们连西北军都不怕,杀个百姓屠个村子不过是抽抽刀的事。私运战马形同谋反,他们密谋此事,一旦泄露便是死罪。这些人既然敢行此道便已是亡命徒,他们的人没回去,定然会来查看,这老汉一家势必遭屠。这对父子倒也罢了,他家中妇人和小童终究无辜。

    为今之计,只能派一人驰回报信,其余人死守村子了。

    “回去报信的,不回军营!拿着老子兵符,去葛州城调一千精骑!”鲁大道。

    方才他以为六人能奔回大军营帐,所以才说往回走。但是现在要有人留下来死守村子,大军扎营之地远在五百里外,战马疾驰要一日夜,回营点齐了兵马回来,刨去路上遭遇马匪许有一场恶战,后援最快三日才能到!

    留下的五人要坚守恶战三日,这太难。

    只有往葛州城求援,葛州城离此三百里,一来一去两日,他们五人和这村中百姓才能多一线生机。

    葛州城大将军留了两万步兵和一万骑兵,他的兵符能调一半兵力,但葛州城的兵力不能调动太多,那些马匪不知在密谋啥事,城中固守的兵力不宜大动。西北军的精骑都是在大漠磨出的锋刀,以一当十,一千精骑来救不会有问题!

    但有问题的是留下死守村子的五人,两日夜,势必是一场血战!很有可能等不到援军,他们的血他们的命便会留在这个村子里,化作西北的风沙。

    去葛州城报信的人有可能活下来,留下死守村子的人生机仅有一线。

    “我不走!”章同忽道,望了眼暮青,那一眼所含之深被屋中昏暗遮埋,瞧不真切。

    她为何要是女子?为何不会骑马?不然,她可以走……

    “我也不走!”月杀冷道,也望了眼暮青,主上之命是不惜一切护她周全!

    两人都看向老熊,老熊骂了一声,“娘的!你俩不走,难道老子走?老子是西北军的老兵,手上杀过的胡人马匪多得数不过来,哪像你们俩小子,新兵蛋子,刀上没沾过血!死守村子血战两日,比杀人你们比得过老子?别到时候见血手软!你们俩走一个,老子留下!”

    鲁大点头,他也这么觉得,留个老兵比留个新兵生机大。

    月杀冷笑一声,他刀上没沾过血?对,是没沾过血,因为他不用刀。但他手上的人命也已数不清,比暗杀,无人精准过他,用刀砍人太费力气,西北军砍一颗人头的工夫,他可以杀十个人。

    月杀看向章同,道:“要走也该是他走。”

    章同怒笑,“要不要打一场,见见血,看谁手软?”

    月杀冷眼看他,见血?在他手上见血的都是死尸!

    两人眼看便起争执,忽听有人开了口,“越慈走!”

    月杀循声望去,见是暮青,冷峻的眸底温度顿降成冰。她叫他走?他走,留这小子陪她?这小子要么已经看出她是女子,要么就是有断袖之癖,总之他对她居心不良!

    章同挑挑眉,挑衅地看一眼月杀,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眼底却有复杂神色。她选了他,虽然是选他留下来送死,但不知为何心里竟有欢喜。

    月杀看一眼章同,看吧?这小子很高兴,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居心不良!这女人看不出来吗?她除了断案,在别的事上能聪明点吗?

    暮青似没看见月杀脸上的寒霜,只深望着他,道:“想想你家里人。”

    鲁大等人皆怔,家里人?在场的人,哪个是无牵无挂的?她为啥只单单提醒越慈?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古怪,但也不是太怪。围捕呼延昊那晚,她和越慈两人在后头,许是越慈与她说过家中事,许是他有不能死的理由。

    暮青不管旁人如何猜测,她只深望着月杀,希望他能懂。

    想想你家里人——想想你家主子!

    月杀若留在村中血战,为护她势必显露身手!他是影卫,习的是暗杀技巧,身手一露,鲁大会看不出?万一被看出,他暴露了身份,步惜欢会如何?西北军是元家嫡系,步惜欢与元家不睦,元家把持朝政多年,若知他在西北军中安插了影卫,他会面临何等境地?

    烛火摇曳,跃入少年眼眸,却晃不动那眸中坚定深沉,那坚定如磐石,击碎月杀眼底寒冰,让他久未言语。

    似乎重新认识她,许久之后,他问:“那你呢?你家里人……”

    她西北从军,不就是为了给她爹报仇?把命留在这里,她要如何为她爹报仇?

    “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命。”少年负手,不似作假,这一刻,似信任,似托付,“我的生机在你手上,所以,你速去速回。”

    屋中久未有人声,章同看着暮青和月杀,他们……很熟?

    但,未等他多想,月杀便开了口,“好!”

    只一字,他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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