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避让-《盛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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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是被软禁的太子、并娘家已经不能做什么助力的皇后,一边是虽然身体不谐,余威尚在,仍旧把握大权的天子,孰人能奈若何,自然不问自知。

    周弘殷进得一回清华宫,再出来时宫中便逐渐有了传言,只说太子忽然得了重病,傅皇后情急之下,邪火攻心,也跟着病倒了,召了医官来看,又开了药,人人只说此病务要静养,不能劳累,自是更不能见什么生人。

    这话也不知道是从何处传出的,更不知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然而个个都能看到的是,自这日起,傅皇后果然再没有出现在人前。

    周弘殷提着一口气处置过二人,回得福宁宫,一坐下,旁的要紧事情还未来得及想,什么翔庆、雅州、潭州,跟反贼勾结的太子,心中只有儿子的妻子,全数被抛去了脑后。

    他只觉得今日走多了路,周身疲惫得很,尤其那两条腿,站着也难受,坐着也难受,便是躺下都会生疼,胸口更是闷闷的,歇息了好一会,还是难受得很,只得自桌案上小瓷瓶里倒了一片不知怎么炮制过的叶子出来,也不用水,以舌叩上颚三百下,等到自生津液,就着一口吞了下去。

    那叶片吃下?    不过片刻功夫?    他全身都开始暖洋洋的,那暖意也不是热?    更不是蔓延去身体四肢?    只是热在肺腑之中,让他觉得舒服尤甚?    什么事都不想做,什么都没有力气去想?    只困乏得很?    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周弘殷睁眼一看,明明躺下时还是下午?    此刻外头已经只剩隐隐光亮。

    他腹中殊无半点饥饿?    身体也不觉得疲惫,却没有精力充沛的感觉,倒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仿佛置身于云海当中,看不清东西?    闻不到味道,面前不管什么都蒙了一层浓浓的雾气。

    脑子空荡荡地躺了不知多久?    周弘殷倒是才渐渐有些能想事情起来,然而见得天光不但不黑?    反而越发明亮,光线透过窗照得进来?    又次第有鸟叫?    他才有些回过味来?    转头去看漏刻,两只眼睛对了半日,才看出居然已经寅时。

    ——他竟然一觉睡了一下午同一晚上,却丝毫没有察觉!

    周弘殷到底心智尚在,等那一阵药劲过去,也自知不妥。

    他并不让人宣召星南大和尚,也不去寻那智松,而是自己坐起来,缓了半晌,才打铃把让人把几个自己用惯的黄门叫了进来,问道:“保宁郡主西行去黄头回纥,正要路过翔庆军——你速速点人去查问一回,除却吕铤,另有裴继安等人,且看此时到何处了。”

    又秘嘱了一回,再着人写了口谕两份,着那黄门官带走。

    除却去翔庆军的,又有去追赴往蓬莱岛人的、南海诸岛人的,长深山人的。

    诸人一并领了差事,也不敢多问,各自走了。

    等众人一并退下,周弘殷一人独坐案前,远望天边云霞初生朝阳,这才有了几分自己尚在人世的感觉。

    一边的内侍见他好似清醒了些,忙上前道:“陛下,到得大朝会的时辰了。”

    周弘殷皱眉道:“让董伯星主持,若有事体,传与我便是。”

    那内侍只好应声退下。

    周弘殷转头再去看天,再无心思去管其他。

    做了一辈子的皇帝,他早已胸有成竹,知道这国朝只会按着既定的样子往下走,不管自己怎么应对,多半都是好不起来,却也坏不下去的。

    譬如眼下,郭保吉起兵,潭州、雅州跟着造反,看着局势十分可怖,然而彼处真的能有什么气候吗?

    只有翔庆有些麻烦,然而到底靠着西边,一旦西人再犯,那郭保吉是打东边还是打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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