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悲哀-《国潮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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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当月下旬的时候,他干一天顶两三天,每天差不多能挣上个二三百。

    这不是隔夜的金子呀,就是当天拿到的金子啊!

    所以让人怎么舍得就走啊?

    反复思来想去,宁卫民也不认为现在干的营生会有什么出事儿的可能。

    他倒是很有把握再加一把劲儿,把手里的整版猴票凑够一千五百张。

    因此他最终决定,师父的话要听,不过要到五月底的时候再行撤退。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点,是因为他估摸到时候,这帮盲流子们的家底儿就被他掏得差不多了。

    那再干下去,也没多大卤了。

    另外天气也热了,一旦进入夏季,工作环境能骤然恶劣好几倍。

    这又何苦呢?

    还是拿着票子回家闷得儿蜜吧,到时候就换路子了咱。

    真是没辙啊!

    明知故犯!

    人哪,恐怕最悲哀的就是这点。

    风险一旦伴随着机会同时出现,贪婪往往让人们失去防备之心,谁还会在乎风险哪?

    宁卫民机自以为关算尽很聪明。

    但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干的事儿有点一厢情愿,就像股民凭空猜测牛市的高点。

    还是那句老话,风雨要是都按着天气预测那么来,就无所谓狂风暴雨了。

    困难若是都按着人们心中所思虑的,一步一步慢慢的来,也就没有把人急疯了这一说了。

    突然而至的打击,说来就来,那根本是毫无征兆的。

    那天风特大,那呜呜的风像吹哨一样,把天都刮黄了。

    宁卫民在垃圾场干活,给他难受坏了。

    一阵阵的刮得脸生疼不说,眼睛还难以睁开。

    嗓子眼,耳朵眼里不是脏土,就是“杨胡子”。

    于是当天将到中午,他就撂挑子不干了。

    提前跟盲流子们换了铜,拿了钱,换了衣服往家走。

    可饶是如此,从垃圾场到车站那一公里的路,因为得顶着风走。

    他拎着麻袋格外艰难,比起平时得多耗费一倍气力和时间。

    结果就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从他身后悄没声的骑来了两辆自行车。

    一辆超过他,一辆在他身后,登时就把他给夹在中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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