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过去在陌生男女之间牵红线的媒婆一样,总会在怀春少女或者有意向的青年面前说起另一个人的优点。她们巧舌如簧,将还没有见过面的少男少女描述成只应天上有,虽然听起来有许多的不靠谱,但是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无数对新婚夫妻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走进民政局进行登记,拿到红色的小本。 但是徐逸溪并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也没有媒婆那样的三寸不烂之舌,把死人说活,把卡西莫多说成帅气潘安。虽然过去为了逃避男人婆的魔爪,他在对方的质问之下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谎,但是那只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在很多时候,他还是不喜欢说谎,不想变成那个长鼻子木偶男孩匹诺曹。 “那……那个拜托哥哥的人……是谁啊?”夏梦涵蹦跳到徐逸溪耳边,虚靠在他的肩边,墨色的眼睛充满了好奇。 “是……我们班上的李昱涵,就是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徐逸溪实诚地回答。虽然他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口,死党的拜托很有可能面临失败的结局,可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撒谎。这么多年的友谊,他知道就算失败,死党也不会因此而责怪。 “原来是是那个和哥哥一样的老好人啊!”夏梦涵露出释然的笑容,没有之前预想的回绝和犹豫,仿佛在她看来,李昱涵对于她来说……是个印象不错的同学。 “和我一样的……老好人?”徐逸溪指了指自己,对于这张突如其来的好人卡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不过根据许多小说和动漫的套路来看,一般被发好人卡的都只是无关紧要的配角,注定只能成为男主和女主之间的背景板,变成那盏发出不和谐光芒的灯泡。 “是啊,”夏梦涵坐在自己柔软的床垫上,凌乱的发丝粘在她的小脸上。“因为开学的时候,哥哥和他可是帮着大家收拾教室呢,虽然那天来的人还算很多,但是愿意帮忙的除了班长她们,就只有他和哥哥你了呢。”她歪着小脑袋,回忆起徐逸溪当时忙碌的模样,脸色微红。 “没什么,只是不想看着班长她们几个女孩子做这么劳累的事情。”徐逸溪脸色淡漠,并没有因为妹妹的夸奖而有任何的飘飘然。 这样的事情他早就习以为常。虽然老家伙过去因为女人的离开而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当他振作起来的时候就像发出鸣叫的楚庄王一样,没有丝毫的怠惰。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老家伙开始教育自己要成为一个像绅士一样有风度礼貌的男人。 而死党也是如此,两人最开始认识的地方就是教室外面的小阳台,两人一人拿着扫帚一个拿着撮箕,对视而笑。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对哥哥你有了好感了。”她起身轻声喃喃,交错的手指和樱红的脸庞透着害羞的情绪,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悄然绽开自己的花瓣。 “所以在之后……我就偷偷地去买了两杯奶茶给哥哥和哥哥的朋友,当时因为我在教室里没有找到哥哥的身影,所以就把我的小小心意交给了那个虽然有些胖胖但是人很好的同学。不知道哥哥之后有没有品尝到妹妹的第一份小礼物?” 她踮起自己的小脚凑过身,带起期待的小脸探了过来。窗外的晚风吹拂着她纤细的耳发,撩动着她脚跟边的素白裙角,如同玉立白莲。 徐逸溪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脖子,微微皱眉。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接过从死党手中递过来的奶茶,问了句是谁送的。得到的回答是‘某个很可爱的短发女同学的礼物’。当时他没有多想,以为是班长大人的好意。现在才知道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和夏梦涵的联系已经开始。 也难怪第二天选择位置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坐在自己身边,这并不是没有任何的预兆,只是自己没有觉察到而已。 “还有啊,”夏梦涵接着说,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温柔的笑意。“其实我早就想跟哥哥告白的了,但是因为每天哥哥都会和那个胖胖的好人同学一起离开,我根本没有机会插足。”说到这,她的小脸有些沮丧,嘟起的小嘴似乎在无声地抱怨。 “所以我才偷偷地寻找机会,好不容易等到哥哥值日的时候,本来那个好人同学一直默默地坐在后排,打算等哥哥一起回家的。但是最后他似乎明白了我想做些什么,对我做了个鼓励的手势就离开了,不然我向哥哥的表白多半还遥遥无期呢。”她含笑垂头,小手怯生生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发丝。 那一刻,像是繁花盛开。微风所过之处,留下的全是她的淡淡香气。 徐逸溪站在原地,微微愣神。他没有想到原来自己这个妹妹对于自己的心意早就那样地根深蒂固,只不过在过去的相处之中,都只是将她深深地隐埋在心中,等待只剩下自己和她两人的时候,才敢偷偷表露。或许她并没有看起来的开朗坚强,也会害怕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失败告白,也会因为自己的冷漠拒绝而泫然欲泣。 他不知道要是当时的自己没有回头,这个傻乎乎的女孩会不会一直站在原地,望着窗外的白茫茫的雨幕,像个傻子一样发呆。 “原来……死党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你要做些什么了。”徐逸溪点点头,轻声说。 他回忆起李昱涵对他说过那些奇怪话题,才知道那并不只是他无意间的提起,只是在这个女孩的身上看到了当时他的影子。 “是啊,”夏梦涵抬起头,撇撇嘴,轻声哼哼。“别人一眼都可以看出来我眼中那么明显的心意,还很有眼色地识趣离开。只有哥哥这个榆木脑袋才会一直认真地盯着黑板,从来都不知道其实我上课的时候一直在……偷瞄哥哥,最后非要我说出口,哥哥才会知道我的想法。”她光着脚在原地转了个圈,像个抓不住的精灵一样跳脱。 徐逸溪其实还是有感觉到的,上课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总会看到少女带着笑意的眼神。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对方在看着窗外的白云发呆。直到后来有一次他侧脸看向夏梦涵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慌张地垂头躲避。桌上摆着的是翻错页码和本堂课程内容不符的书,垂下的短发如同厚重的帘布,将她泛红的侧脸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