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除夕,生死无常-《太子有疾奴家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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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华殿里此时正是歌舞升平的时候,各宫妃嫔都轮番向皇上敬酒,皇上难得兴致好,靠在软软的枕上,笑呵呵的看着舞姬们妙曼的身姿,享受着余生不多的欢乐。
忘忧悄悄地进殿内,循着宋嬷嬷,从她背后拉了一把。宋嬷嬷看时忘忧,便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尾随她至僻静的角落。忘忧把沈熹月不小心摔倒,小产以致故去的事情瞧瞧跟宋嬷嬷说了。宋嬷嬷闻言也是神情大变,皱眉道:“这可怎么是好?!这大年夜的出了这样的事情……”
“嬷嬷,这事儿不好瞒着的。”忘忧小声提醒道。
“我明白,交给我吧。”宋嬷嬷回席上,跪在赵祯身边在他耳边把事情简要说了。
恰好刘皇后看过来,便问:“六郎,怎么了?”
赵祯拱手说:“回母后,四哥差人来说,四嫂身体不适,他今晚就不进宫来陪父皇和母后守夜了。”
“他的夫人素来体弱又怀着身孕,自然更娇贵些。他不来就不来罢!”刘皇后说着,举起酒杯对众人说:“来,咱们,满饮此杯,共贺新年!”
赵祯举杯应付了一下,待众人放下酒杯之后,他借口更衣,起身离席而去。
刘皇后看了一眼身侧的福音,福音默默地点了点头,循着赵祯跟了出去。
赵祯在殿外等着,果然见福音跟出来,便把吴王府的事情跟她说了,又小声说:“父皇身体刚好些,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告诉他了。我且带人去吴王府,有什么事情会及时派人来给母后回报。”
福音想了想,劝道:“这大年夜的出这样的事情,吴王世子定然伤心坏了。但太子殿下一个人去怕是皇后娘娘不放心,不如让贤王世子跟着一起去吧。”
“也好。”赵祯沉沉地叹了口气。
忘忧一直躲在暗影里,看着赵祯和赵承泓一起离去,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皇上病了许久,即便有些好转也难以跟常人想必。不到二更天就撑不住了。宴席散去,忘忧和檀儿,紫芸一起跟随丁锦云回重华宫。一回到自己屋里,忘忧把房门一关,便软软地贴着屋门坐在了地上。
紫芸吓了一跳,忙上前把她拉起来,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
“姐姐,吴王世子夫人……殁了。”
“殁了?这……不是说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殁了?这大过年的……”紫芸虽然不明白忘忧为何这般伤心,但这大年夜的听见这样的事情,心里的确不舒服。
忘忧想到自己一家人的惨死,再想到沈熹月温婉的样子,心里异常的悲痛,“姐姐,你说人为什么这么容易死?早上还好好的,晚上就死了……不就是摔一跤吗?摔一下而已,孩子没了,大人也死了……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好了,别难过了。那世子夫人一向体弱,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意外,但总归也是命数。”紫芸不明白忘忧为何会如此伤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是扶着她到床榻上,帮她卸了钗环,脱了外裳,“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忘忧抱着被子坐在床角默默地垂泪,紫芸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转了几圈,她先把忘忧换下来的衣裳都整理到衣架上,又拿了温热的手巾来给她擦脸,又劝道:“这大年夜的可不许哭红了眼睛,明天一早起来给娘娘拜年时让她看见,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我知道了。”忘忧拉了拉被子,自行躺去枕上。
紫芸自己收拾一番也上床来躺在忘忧的身边。
忘忧自然是睡不着的,只面向里默默地想着心事。紫芸伸手把被子给她掖好,又问:“你今儿是怎么了?若说那吴王世子夫人可怜,这世间有许多人比她更可怜。你又何苦在这大年夜这般伤心?”
忘忧不能说自家跟沈家是世交,虽然她跟沈熹月之前比不上跟沈熹年亲密,但在心里一直把她当成姐姐一样
“姐姐,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楚,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心酸。”忘忧转身过来看见紫芸,忽然想到自己的兄长,心里顿时一怔——之前忽闻噩耗顾不得细想,现在想想兄长当时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了些。他为何那么难过?忘忧皱眉往更深的那一层想,忽然把自己吓了一跳。
“忘忧?忘忧?你怎么了?”紫芸看着忘忧傻傻的出神,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呃,啊?”忘忧回神,无奈的比了比眼睛,叹道:“没事,我忽然想起了一点别的事情。”
“别想了,马上就四更天了。你好歹眯一会儿,五更天就要起来伺候娘娘梳妆,然后要早早地去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拜年呢。”紫芸打了个哈欠,含糊地说道。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忘忧就被紫芸叫起来梳妆。之后随着丁锦云一起至乾元殿,才知道沈德妃昨夜回去后听闻沈熹月故去的消息,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今日一早就传了太医。
福音悄声对丁锦云说:“恰逢大年初一,陛下的身体也刚有些好转。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一些事情能瞒着就暂时瞒一下。不过,有些礼数也不能废了——皇后娘娘要照顾陛下,沈德妃又病了。宫中总要有个人去吴王府看一看。娘娘的父亲跟吴王世子有师生的情谊,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锦妃娘娘走一趟,多少宽慰一下吴王世子,转达一下皇后娘娘的哀思,请他节哀顺变。”
丁锦云在闺阁之时就倾慕赵承渊,得知赵承渊要娶的人是沈熹月时,也刷过脾气,哭过闹过。再后来她被沈德妃算计不得不入宫为妃时也曾心如死灰。
入宫后听说沈熹月一直生病,而她每日也守着一个病罐子,每回遇见他,丁锦云心里都会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今日听说沈熹月故去,再看看靠在病榻上半死不活的皇上,丁锦云心想是该去吴王府看看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劝他,但想必他看见自己这个十六岁便要当太妃的人,心里多少会找回一些平衡。
忘忧跟着丁锦云出宫至吴王府,一下马车便看见王府大门上的大红春联被白色挽联覆盖。大红灯笼蒙上了白纱,连门口的两支只狮子的脖子上都系着白纱花。
丁锦云下了车辇,便有人迎上来行礼。
“你家世子可还好?”丁锦云问迎上来的管家。
管家忙躬身回道:“回娘娘话,我家世子伤心欲绝,从昨夜起便守在夫人灵前一动未动,没能来迎接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丁锦云说:“无妨,德妃娘娘听说此事也病倒了,皇后娘娘只好命本宫过来看看他。”
“谢皇后娘娘大恩,锦妃娘娘里面请。”管家躬身让开路。
丁锦云一路至停灵的云芳阁,进门便见一个敞开的棺柩迎门放着,一个全身缟素的丫鬟跪在地上烧纸钱,而一身月白衣袍的赵承渊则坐在旁边的坐垫上,攥着一块翡翠玉佩默默流泪。
檀儿最知道丁锦云的心思,看丁锦云给亡者上香之后,便拉了一下忘忧和紫芸,三个人悄悄地退至门外等着。
忘忧看着院子里的经幡白帐,心里正默默地想着兄长此时在哪里,却忽然听见旁边有低低的抽泣声,她寻声望去,看见靠着廊柱坐在地上的沈熹年正缩成一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抖动的肩膀。忘忧忍不住走过去,蹲下身递给他一块手帕。
“走开!”沈熹年依旧低头呜呜的哭着。
忘忧轻声劝道:“沈公子,这地上凉,这大冷天坐在这里哭,怕是要哭过身子了。先起来,寻个暖和的地方再哭吧。”
沈熹年抬头,透过泪眼看着忘忧,喃喃的叫了一声:“紫苏妹妹?”
“……”忘忧下意识的看看身后的檀儿和紫芸,没敢应声。
“紫苏妹妹!”沈熹年伸手一把搂住忘忧,呜呜的大哭起来。
忘忧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的推着沈熹年:“嗳,嗳……你,你这是干嘛?!”
“我没有姐姐了……我没有姐姐了……”沈熹年抱着忘忧伤心得大哭。
紫芸走过来劝道:“沈公子这是伤心得糊涂了,忘忧,你别跟他一般计较了,就让他痛快的哭一哭吧。”
忘忧无奈的看一眼哭得七荤八素的沈熹年,索性放弃了推托,任由他抱着自己哭,把鼻涕眼泪抹了自己一身。紫芸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回马车上拿衣裳。
不知道丁锦云在里面跟赵承渊说什么,眼看着沈熹年哭得累了,她都没有出来。忘忧看沈熹年不哭了,方拉着他说:“沈公子,你把鼻涕眼泪抹了我一身,之前的仇就算是报过了?”
沈熹年哭够了才想起忘忧现在的身份,深觉自己失态,忙放开忘忧,低声说:“对不起……”
“我知道你今天特别伤心,所以不用道歉,你心里舒服就好。”忘忧说着,把自己的帕子递过去给沈熹年。
“谢谢。”沈熹年接了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问:“你怎么来了?”
“锦妃娘娘奉皇后娘娘的谕旨过来看看,我身为锦妃娘娘的宫女自然要随行。”
“嗯……可是我还是很想哭。”沈熹年说着,眼泪又簌簌而落。
忘忧叹了口气,低声劝道:“你这双眼睛都肿成铃铛了,若是再哭,只怕是要瞎了。以后还怎么上战场,怎么拉弓射箭呢?还有,你的姐姐在天之灵肯定也不愿意你这样。”
“我,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沈熹年一边说一边擦眼泪,可是他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流着。
忘忧轻轻地叹了口气,右手探入左袖中,轻轻地转动左手腕上的银镯,然后缓缓地取出一根银针,趁着沈熹年不注意,一针把他扎晕过去。
“忘忧,你……”紫芸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姐姐,快来帮我。”忘忧收了银针之后,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吃力的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紫芸见状忙上前来帮忙,两个人一左一右拖着沈熹年往一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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