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傻妮嫁人的时候,丁家的男人都在,可惜于渊没去。 亲是沈鸿代娶的,所以他也没机会见着丁老头。 到三朝归宁时,于渊去了,却只见到丁家的女子妇人,及少数男子,丁老头又没在。 一来二去,错过机会,这成了他们第一次见面,但只这一次,他已确定丁老头的身份。 他不是北盛人,而是南梁人。 至于为什么会成为土生土长的北盛人,怕是还要去真正的丁老头家里去查。 沈鸿已经在约好的地方等他们了。 看到两人走来,难免又酸溜溜地调戏于渊几句:“你们倒好,来了镇上,吃吃喝喝逛逛,还买了这么多好东西,把我一个车夫留在这儿,哎,凄凉啊!” 傻妮赶紧把两个小包递给他:“这个是肉包子,还热着呢,你先吃;这个里面是送你的礼物。” 沈鸿立马转成笑脸:“谢谢大嫂,大嫂最好了。” 不忘白于渊一眼,凉凉地道:“不像某个人,别人对他好,他也记不住。” 于渊都懒得搭理他的胡闹。 倒是傻妮,笑着道:“这些都是大公子买的。” 沈鸿撇嘴:“大嫂,你当我不知道,咱们家的钱都在你手里,他穷的很。” 于渊已经不耐烦,瞥他一眼道:“还走不走,不走你在这儿说,我们先走了。” 沈鸿立刻炸毛,拉着傻妮凭理:“你看呀大嫂,这什么态度,我说的不对吗?” 两兄弟闹着玩,傻妮可不会去凭理,只顺势把手里的另一包东西递给他:“这是给白姑娘买的,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你拿回去给她吧。” 沈鸿这才停下闹腾,瞅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并未接:“大嫂给她就行。” 傻妮笑着摇头,手也没有收回来。 于渊凉凉看沈鸿一眼。 他……默默把礼物收了回去,顺口问:“是什么呀?” 傻妮道:“两支珠钗,我看着好看,就买了下来。” “哦。” 一般直男对这种东西的兴致都不大,沈鸿掀看瞅了一眼,就又包了起来,塞到自己的怀里。 石台镇的事办齐了,三人乘着牛车往家里走。 路上也没有说丁老头的事,随便聊的几句都是镇上的。 大多是沈鸿说,自说自话自笑,十分热闹。 于渊本来话就不多,这会儿就半歪在车上养神。 傻妮有心事,也不想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发愣。 沈鸿说了一阵,看身后两人一点声息没有,还怀疑他们是不是掉下去了,赶紧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傻妮捏着衣角的样子,就问了一句:“大嫂,你怎么了?” 傻妮连忙抬头,眼里还有未退的茫然,她摇了一下头,让自己彻底醒神了,才说:“没事……” “你看起来可不想没事的样子,是不是我哥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说,我虽然打不赢他,但我可以帮你骂他呀!” 傻妮:“……” 于渊:“……” 于渊默默看了沈鸿一眼,那家伙立马又笑了起来:“说着玩的,我哥对你好的我都眼红了。” 这话说的傻妮有些脸红了。 也只是调笑几句,就继续赶路。 到底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沈鸿心里多少有些明白,此事定然是与丁家有关的。 所以到家以后,他就把傻妮手里的包袱接了过去,代她把礼物分了。 傻妮也实在兴致不高,就势去医舍里坐着。 白苏撞撞沈鸿问:“你们出去一趟,对大嫂怎么了,怎么看着她一点也不开心?” 沈鸿赶紧撇清关系:“你问屋里那位爷去呀,我只负责赶车,这两位一路上都没搭理我,逛街也不带我的。” 白苏:“该。” 沈鸿:“……” 他招谁惹谁了,还巴巴的给她送了礼物呢。 白苏往医舍里看了两眼,本来想去问问的,后来想想,还是放弃了。 至于于渊那里,白苏压根没想去,像这种闲话,还是夫妻间的闲话,她觉得在于爷那里根本开不了口。 倒是沈鸿,把外面的事忙完以后,过去跟白苏卖了个好:“我知道你关心大嫂,我这就去问爷,要是他真欺负大嫂,咱们……咱们……” 打又打不赢,骂又不敢,结巴半天,才道:“咱们就好好哄哄大嫂。” 白苏:“……” 出息,你叫沈怂怂吧?! 进了于渊的屋,他就不是这样说的了,开口就道:“大嫂起疑了吧?” 于渊兴致也不高:“看起来是,她心思多。” “喝,这你都看出来了,看来总算是用上真心了。” 于渊瞅他一眼,眼神不善。 沈鸿立马闭嘴,还用手捂了一下。 随后才正色问:“有问题吧?” “有,确实是南梁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鸿见过丁老头,是个存在感低到,时常会忘记他在的人,现在已经完全没印象了。 但于渊特意摆的局,又是亲自去观察的,当然知道破绽:“他不吃鸟肉。” “啊?鸟肉,什么鸟肉?” 于渊这次看他的时间长一点。 虽然沈鸿不懂他眼神里的意味,但他识时务,“好好好,你继续说,鸟肉怎么了?” “南梁地处南面,以四大神兽里的朱雀为尊,称它为庇护自己国家的神鸟,所以他们自开朝以来,就是忌食鸟肉的。” 只这一点,沈鸿觉得不太可信:“咱北盛也有人不吃这些吧,那还有人不吃猪肉羊肉的,会不会是碰巧?” “你说的没错,可他看那碗汤的眼神不对,里面是敬畏和惧怕。” 沈鸿:“……” 他不在场,想像不到丁老头的眼神。 但既然于渊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错的。 “怎样,现在要去查他吗?”沈鸿问。 于渊摇头:“你按着他现在的身份,先去查查真正的丁老头去了哪里?” 说完又强调:“你自己去,尽量隐秘一些,不要走露风声。” 沈鸿答应了,从他的屋里出来后,只匆匆跟白苏打了个招呼,就又往镇上去了。 在镇上丁老头做工的地方,能查到他的名字,以及现在的住址,还有原籍。 沈鸿拿到原籍后,直接从镇上往他的老家去。 与此同时,丁老头也从镇上回了大丰村丁家。 他平时就一声不响的,这次回来更是低调,路上遇到村里的人主动跟他说话,他都只是微微点一下头,连眼皮都不掀就过去了。 回到自家分割后丁老太的小院里,初春畏寒的太阳已经落下了,只有一片灰灰白白的光线,笼在院子里,像蒙了一层灰色的纱。 又冷又丧,寂寥凄然。 他有些愣神,站在院里看了一会儿那棵梨树,这才慢吞吞进了屋。 丁老太正在堂屋后的小格间里上香,听到外间脚步响,就慢慢走了出来。 她没主动开口,但凌厉的眼神里明显是带着问号的。 丁老头往前走,一直走到她面前,才轻声地、小心地说:“遇到点事,好像不对。” 丁老太往外看了一眼,先一步往她住的东屋移去。 丁老头跟在她身后,脚好像抬不起来,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进去之后,顿在离丁老太几步远的门口处。 丁老太盯他片刻,才问:“何事?” 她声音不大,但里面尽是严厉。 丁老头往前挪一步,又顿住,明显带着恭敬:“今天东家请我去酒楼吃饭,桌上摆了一碗神鸟汤……” 丁老太听到“神鸟汤”时,眼神就陡然变了,人也一下子从床边站了起来。 她声音都是颤的:“你,怎么做了?” 丁老头垂着眉目,长时间拔打算盘,微曲的手指,想捏住衣服两侧的衣缝,可指尖太颤,捏了几下都没捏住。 他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小声说:“我当时没有多想,也没有吃,随便吃了些别的,就走了。” “旁边可有旁人?”丁老太又问。 这次丁老头想的时间较长,但并无印象,也就摇摇头:“没看见,那里本就是吃饭的地方,当时人很多,并无人看着我们。” 丁老太在屋里来回跺步,拐杖捣着地面,发出“当,当,当”的响声。 她跺了好几圈,跺到人心里发急,好像那拐杖一下下,是捣在心窝处一样。 丁老头就随着那声音一颤一颤,腿都弯了起来,整个人几乎首尾相接,团成一个圆的。 丁老太终于又跺回到他身边,脸贴他很近,眼睛看着他的眼睛问:“那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丁老头尽量放松语气,轻声说:“东家小气,极少请人吃饭,就是吃也是一碗面,去这样的小酒楼还是头一次。” 丁老太也疑惑了:“就这?” “嗯,再有他当时的神情也有点不太对,说不好哪里有问题,就是跟平时……不太一样。” 如此,丁老太就全明白了。 “怕是有人指示他这样做,为的就是试你。”她的目光,再次转到丁老头的脸上。 丁老头的神色早已大变,整个脸都灰白一片,像外面夕阳西下的天空,又灰又丧。 已经走到了一天的尽头,接下来就是黑夜了。 他的眼睛里装着恐惧,不可置信,又好像早料到会如此,情绪复杂,却只是怔怔地看着丁老太,嘴唇动了一下,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丁老太也没说。 两人相处一辈子,对彼此都很了解,一个眼神的变化,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此时丁老太的眼神,丁老头也是明白的。 他站在原处,只觉得回来的路上,自己怀里兜的那股冷风,突然暴躁起来,窜到了四肢百骇,窜到了心窝处,冻的他手指尖一直在抖。 许久,才哑声问:“是不是,多想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