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壤之别-《无论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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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年关,这里都非常热闹,有乐队歌舞,有戏剧表演,连那些士人的辩论谈玄,有时都会租用这里的场地。

    很多小孩子都喜欢来这里玩。

    今天,这里的表演就是各种鲜卑、匈奴那些异地的少歌舞,歌声高昂嘹亮,舞蹈热情浪漫,还有乐队在一边吹吹打打,虽然比不上南华姑娘排场那么大,但这演出便宜啊,连南华姑娘演出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花几个铁钱带家人热闹一下,庆祝下过年,长长见识有什么不好?

    在这蓟城渤海公治下,谁还拿不出几个铁钱了?

    崔鸢坐在离舞台最近的位置,磕着松子,看着台上表演。

    当最后一个民族表演下台,便见一队带着面具、穿着神服的傩舞队伍上场。

    配着音乐和火光,他们以灵动肢体,狂乱却有序的舞蹈引得不少人叫好,尤其是为首那位,力量与节奏感十足,特别得卖力,露出的腰腹上都有三两块肌肉了。

    这可真不得了了,连腹肌都练出来了,简直比得上那些当兵的了,崔鸢磕着松子想着,要是让父亲知道,非气得当场晕厥不可。

    要知士族现在可是以文雅为美,当兵都是很不入他们眼的。

    一曲舞毕,表演结束,工作人员开始吆喝着散场,同时飞快地打扫坐椅上的杂物,收拢垃圾。

    崔鸢懒洋洋地起身,身边的护卫也跟着起身,向院外挪移。

    老实说,哥哥没钱了居然可以靠表演去挣这事,还挺震惊她的,但谁让他坑自己的妹妹呢,明明没钱可以回父亲那拿继续的,谁让兄长那么头铁,硬是抗着不回呢?

    然而刚刚出门,她就看到了母亲和一群贵妇有说有笑地下了马车,似乎准备进下一场。

    这可不能碰上面!

    拼命躲着家人的崔鸢瞬间退缩,换了个侧门——这就要表扬一下这个剧院为了防火多修侧门了。

    结果在侧门处遇到正提着表演物品出来,一脸舒爽的兄长崔涞。

    清俊优雅,发间尤带着汗珠的青年立即就摆起了脸,气势汹汹地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母亲在外面,就要进来了。”崔鸢立刻道。

    青年神色一肃,立刻拉起妹妹的手:“走化妆间这边的小门,不要走那边,父亲也和刘琨一起过来了。”

    “好,都听你的。”生死关头,还反目中的兄妹两立刻又燃起了一片真情,靠着兄长对这里如后院一般的熟悉,两人顺着后场的小门出功逃出险境。

    于是他们去可爱饭店的分店里,庆祝了刚刚的绝地求生。

    “刘琨怎么也过来了。”崔鸢有些不解地问,“他不是在并州抵抗匈奴么?”

    “又失败了,所以来向渤海公求援。”崔涞无奈地道,“他先前尽起旗下兵卒,想趁匈奴攻打长安,兵力空虚之时攻打平阳(匈奴首都),却行事不密,中了刘聪(匈奴皇帝)的圈套,几乎把晋阳的兵丁全送了出去,所以这次过来借兵,想再来一次。”

    崔涞掌管一州,知道的消息要比崔鸢多,就细细给她说来。

    按理来说,刘琨是并州之主,和渤海公同级,上党也要归他统辖,然而上党依然是北方的重要据点之一,人事和兵权都在渤海公手中,晋阳这些年有北方支应,刘琨日子过得比当年好上百倍。

    可刘琨并不满足,他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为了安稳的话,也不会在当年无兵无地的情况下独自去并州开拓了,但这人的能力支持不了志向,在兵事上完全不是刘聪的对手,却屡败屡战,他父亲崔悦偏偏又是刘琨的内侄,在他手下任职,这些年,没少找他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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