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各自的告别-《余烬之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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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哈着热气,感冒真不是件好事,更不要说还在侵蚀影响的情况下,只感觉自己的胃液翻涌,想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很冷,但又觉得燥热。

    “来告别,当然别误会,我不是来与你告别的。”

    疫医的躯体开始了剧烈的蠕动,塞琉紧张极了,她可清楚疫医身体出现这种变化时,意味着什么,她几乎要扣动扳机,可疫医在这时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猩红的脸庞。

    他眼神平静地看着塞琉,和那双窥探人心的蓝色眼眸对视在了一起。

    洛伦佐向来讨厌与塞琉对视,在那眼瞳的注视下,他什么都瞒不过塞琉,这就像与生俱来的天赋一样,她能从一个人的眼中,轻易地感受到藏在心里的情绪。

    疫医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他平静且温柔地注视着,短暂的恐慌后,塞琉也意识到,这一切或许都是在洛伦佐的默许下进行着,以他的权能·加百列,他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些。

    塞琉不再说些什么,继续举着枪,等待着疫医的反应。

    只见他的胸口开始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排异了出来,布满粘液的一角金属露出,随后金属变得越来越大,乃至整体都被排出。

    保险箱被放置在了疫医的双膝之上,表面鲜血淋漓,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目睹整个过程的塞琉几乎要吐了出来,可疫医的眼里没有丝毫的嫌恶,而是满眼地温柔,他轻轻地抚摸着金属的表面,上面还残留着疫医身体的温度。

    “再见了啊,老朋友,你不该和我一起迷失在这里的。”

    疫医轻语着,再度伸出手,刺入脖颈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他取出了一把带血的钥匙,插入保险箱中,转动钥匙柄,将其开启。

    “把它们取出来吧,塞琉。”

    疫医说道,他没有戴手套,双手沾满鲜血与粘液。

    塞琉强忍着内心的嫌恶,警惕地将手伸进保险箱的黑暗之中,她不清楚这里头有什么东西,多半可能是某些恶心的血肉,还是说其它类似的东西?

    总之面对疫医这种家伙,往恶心人的地方想就对了。

    手指触摸到了什么,方方正正的,塞琉抚摸了一下,表面有些粗糙,她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满脸的意外。

    是笔记,一本又一本的笔记,它们的表面有着不同程度的磨损,能以此判断出这些笔记被写于不同的时间,从书脊与封面上能看出疫医对它们保养的很好,而这便是疫医一直保护在身体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塞琉捧起这些笔记,她试着翻开它,只见第一页上写着作者的名字与时间。

    查尔斯·达尔文。

    在名字的下方是一排时间,日期大约是一百年前。

    “我的笔记,我的知识,我多年以来对于真理的……探索。”

    疫医发出令人胆寒笑声,他就像一个在深夜里袭来的恶魔,向着未睡的女孩发出邀约。

    “我希望你能把这些东西带回英尔维格,至于交给谁,我倒无所谓,只要它能继续存在下去就好。”

    锋利的指甲缓缓地落在塞琉的脸颊上,轻柔地划过,然后离去。

    “为什么是我?”

    塞琉抱起这些沉重的笔记,上面沾染满了岁月的气息。

    “因为你或许是最有可能活下去的人,在这满载疯子的大船上,唯独你代表着应当幸存的凡人。”

    疫医恋恋不舍地看着这些笔记,几欲伸手抢夺,但最后还是收了回来,这些笔记不应该跟着他一同离去,它们应该被流传下去,这是一个学者得以永生的办法。

    只有这样查尔斯·达尔文的名字才会永远地流传下去,疫医将以此骄傲地向世人证明,他才是真正得到真理的人。

    塞琉大概是明白了疫医的意思,因此她觉得怀里的笔记变得无比沉重,眼前这个猩红的家伙不再是个怪物,在这里、在这个短暂的瞬间里,他只是个希望自己的知识能流传下去的学者。

    “有名字吗?如果把这些东西编写出来,它需要一个名字。”

    塞琉轻拂过书皮的表面,上面有的只是疫医的名字,以及写下笔记的日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标准,或许塞琉是这么多年以来,除了疫医以外,第一个触摸到这笔记的人。

    疫医思考了一下,他想起了这一切的开端,故事的开始,脸上不由地露出笑容。

    “《进化论》。”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名字。”

    “我一位朋友为我命名的。”

    疫医起身,卸下了这些笔记,他只觉得身体一阵轻松,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束缚他了,他将完全自由地进行这最后的旅程。

    不再多说什么,他转身离去,用尽全力地关上这沉重的舱门,和过去的一切做出了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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