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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道为何那些堤坝如此不堪，如此轻易地就被冲毁。”

    唐瑾睿回答，“工部固然脱不了责任，地方官的责任怕是也不小。”

    “就这样？如果师弟只能看到这些。那我就真的太失望了。”

    唐瑾睿抬头看了眼万易彬，接着道，“我是想过后面还有人。不过我距离京城太远，知道的也太少，所以我不确定是谁。”

    “镇国公。”

    唐瑾睿心里一跳，“镇国公是皇太孙的亲舅舅。这件事跟皇太孙——”

    万易彬给了唐瑾睿一记赞赏的眼神，“你想对了。镇国公可没如此大的胆子，更没有如此贪财。”

    万易彬说的是实话。镇国公那人吧，蠢是蠢了一点，脑子也是不清楚了一点。但是镇国公的胆子真心不大，也没多贪财。

    唐瑾睿沉默片刻，问出了他最想问的，“皇上知道吗？”

    万易彬好笑道，“我都知道了，你说皇上知道吗？”

    言下之意，就是皇上知道皇太孙的所作所为了。

    有那么一刻，唐瑾睿是生气的。

    “几年前边关因皇太孙而死了近十万将士，大凉人打进大晋腹地。如今皇太孙伸手动了河道的银子，又导致多少百姓无辜惨死，流离失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皇上难道都看不到吗？皇上难道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打算继续维护皇太孙吗？”

    唐瑾睿是真的想不通。这样的皇太孙究竟有什么好维护的！早就该废了！

    万易彬紧紧盯着唐瑾睿，过了片刻，居然笑了，“师弟，其实你跟当初还是有些像的。当初的你也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啊。看着就叫人觉得傻气。谁告诉你，皇上没动了废皇太孙的心。”

    昏黄的烛光照在万易彬的脸上，万易彬的脸在烛光下忽隐忽现，显得有些诡谲幽深，看不真切。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还请说得明白一点。若是皇上存了废皇太孙的意思，为何不废？”

    “废太孙是这样容易的事情？师弟啊，有些事情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废太孙固然容易，可是废了太孙之后呢？立谁呢？若是空置储君之位，到时候夺嫡之争怕是就要开始了。

    凡是参与夺嫡之争的，赢的固然有，但是输的也不少。朝廷上怕是少不了一番大的波折。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废了皇太孙前就确定下一任的储君。这样动荡就能小上不少。”

    唐瑾睿明白了万易彬的话，他只是问了一句，“那皇上的圣心属意的是谁？”

    万易彬笑了，“师弟啊，你当我是谁？你难不成当我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不成？要真是如此，那就好了。我不知道。”

    万易彬说完后，就强行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儿女事。

    万易彬一离开，唐瑾睿就去求见燕锦。

    将万易彬方才说的，一五一十地都告诉燕锦。

    燕锦的神色也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瑾睿你觉得万大人是什么意思？”

    唐瑾睿想了想，回答，“我认为师兄是在示好。”

    燕锦给了唐瑾睿一个“继续说”的眼神。

    “皇上如果存了废太孙，再立储君的心思。那么皇上应该是从年长的皇子中挑选。最年长的皇子就是赵王，楚王还有韩王。赵王向来对皇位无心，而且性子也不是很适合。想必皇上也早就将赵王排除在外了。那么就只剩下韩王和楚王了。”

    燕锦挑了挑眉道，“万大人似乎更看好我父王啊。”

    唐瑾睿却道，“未必。”

    “什么意思？”

    “万师兄可能是存了卖好的心。不止是对楚王，还有对韩王的。说不定万师兄接下来会私下里见一下韩王世子，透点消息，比如跟我说的那些。”

    唐瑾睿可不认为万易彬那么快就下了决定，打算站在楚王一边，这未免太虚了。万易彬可不会因为唐瑾睿这个当师弟的是楚王的人，因此就看好楚王，这简直是虚的不能再虚了。

    只能说万易彬现在就是一官场老油条，要说他只论情谊，那是不可能的。

    燕锦还是很赞同唐瑾睿的话，“说得有道理。不过也不能说万大人错了。毕竟谁都讲究个稳妥。毕竟现在是父王和韩王两人相争的时候，两边都下注，这样最安全不过了。”

    唐瑾睿和燕锦又说了一会儿话，唐瑾睿便回去了。

    唐瑾睿和燕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没有功夫想什么有的没有的了，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有时候一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

    这一日，燕锦，燕鸿还有万易彬三人讨论，如何安置灾区的尸体。

    燕锦和万易彬主张将那些尸体全都集中起来，然后统一焚烧干净。

    燕鸿心里也是同意这主张。

    三个主事的人都达成了一致，按理事情应该就这样了。

    燕鸿还未开口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呢！人死为大，那些人死得多惨啊。那些人的尸体应该让他们入土为安，好好安葬才行！直接堆在一起火葬，这——这——这太残忍了！”

    唐瑾睿嘴角抽搐地看着开口的人。

    这时候开口的除了唐晶晶，那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唐晶晶跟在燕鸿身后，还是做着男装打扮。

    燕鸿以为唐晶晶的女儿身份没有暴露，虽说唐瑾睿知道，但是他料定唐瑾睿是不会说出去的。所以就继续让唐晶晶扮男装。

    燕锦和万易彬都似笑非笑地看着燕鸿身后的唐晶晶。

    燕锦和万易彬都是知道唐晶晶的身份，不巧，都是唐瑾睿告诉他们的。不过他们看燕鸿喜欢继续让唐晶晶女扮男装，他们也不反对，这是燕鸿的权力，他们多什么嘴。

    只是现在，燕锦和万易彬有些后悔了。

    唐晶晶是什么东西？他们在这里商讨大事，结果燕鸿还没开口呢，唐晶晶就跑出来，说什么“不行”

    燕锦摸了摸下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燕鸿也太宠唐晶晶了吧。简直是把唐晶晶给宠得无法无天了。这是哪里？轮得到唐晶晶说话？

    万易彬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同时他还有些愤怒。他是在做正经事的，一点都不希望来一个不知所谓的人搅局捣乱。燕鸿喜欢宠女人是他的事。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万易彬懒得理会，可不代表在正经事上，轮得到唐晶晶捣乱，扯后腿。

    燕鸿一看燕锦和万易彬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很不高兴了。

    燕鸿心里也知道唐晶晶是过分了，这种场合，作为小厮的唐晶晶哪里有开口的资格。燕锦和万易彬没直接把人赶出去，已经是很给燕鸿面子了。

    燕鸿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我这小厮心地善良，一时间有所不忍，因而才会忍不住开口。还请堂弟和万大人见谅。”

    唐瑾睿看着燕鸿给燕锦和万易彬道歉，心里涌起一个想法，就唐晶晶这性子。也不知道燕鸿为她给别人道歉过多少次。

    唐瑾睿相信，次数一定是不少。

    这么一想，唐瑾睿都有些同情燕鸿了。

    唐晶晶却道，“我没有说错啊。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些人死得多可怜，怎么能直接将他们的尸体全都堆积在一起，然后焚烧？最起码该找到他们的家人，并且给他们做一场法事，好好将人送走吧。”

    燕锦和万易彬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看向唐晶晶的眼神里满是不善。

    燕锦冷哼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厮居然敢如此大放厥词了。堂哥，你就算是宠下人，也该有个度。”

    燕锦就是只将唐晶晶当下人，他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儿说错了。毕竟他不知道唐晶晶是燕鸿的女人啊！这道理多简单啊！

    被当做下人的唐晶晶猛地睁大安静，什么下人？她什么时候成了下人了！

    唐晶晶觉得她被侮辱了！

    眼见唐晶晶要反驳，燕鸿再次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是我没教好下人，还请堂弟见谅。”

    万易彬也说了一句，“世子是该好好管着自己的人。要是这小厮继续不懂事下去，丢的可是郡王的脸。”

    万易彬对唐晶晶的印象实在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糟糕。

    唐瑾睿想的一点错也没有，万易彬还真是私下里找了燕鸿一次

    不过万易彬对燕鸿说的话，跟对唐瑾睿说的，是有些出入的。

    万易彬就没有告诉燕鸿这次黄河决堤，跟皇太孙有关系。

    万易彬是打着同时交好韩王和楚王的想法。

    不过从私心里说，万易彬更看好的还是楚王。无论是行事，还是人品，楚王都比韩王要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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