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思念-《盲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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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差不多是吧。”老高不太愿意在旁人面前说自己是个老师,尤其是陌生人。因为很多人一提起老师,就觉得老师假期多,工资高,福利好,甚至不停的打问学校的点点细细。说的多了,老高破烦得很。老高发现,你只要说自己不是个老师,不在学校上班,最好说自己连工作都么有,一般人就不会再打探了,也就么有办法打探了。所以,老高每次都说,“打闲闲呢!么啥事干,认识几个朋友在教育上而已。”

    老汉仿佛并不感兴趣老高的担心,说:“你村的人真懒。”

    老高不明白,鲁寺村哪达显示出懒了?问:“咋咧,伯,你看着啥咧,说村里人懒?”

    “你看么,都啥时候了,苞谷还么有收!”

    经过老汉一提醒,老高一边开车,一边朝着老汉指的方向望去,确实有好几片子苞谷依然立在地里。渭北这地方是平原,一眼望不到边子,几块子地的苞谷杆杆么有放到,老远一看,十分扎眼。老高么有在农村呆过,自然不太注意这些细节,也不懂,因此不方便接老汉的话,只是感觉这些么有收的苞谷杆杆有些熟悉而已,可能是和张桂花在苞谷地里翻腾的了吧,这件事足够老高自豪好多年。

    很快回到了屋里,老高让老汉在门口的石碾子上等一下,他先回去,给张桂花说明一下情况。

    门虚掩着,没有落锁,张桂花应该在屋里,要么就在邻居屋里,走不远。

    “花儿,花儿……”老高一边进门,一边喊张桂花,么人应声。

    老高屋前屋后,屋里屋外,屋上屋下寻了三遍,么见张桂花的影子。跑到院门外有信号的地方给张桂花打电话,也么有人接。老高甚至还跑出看了看,么有走错啊,第三个巷巷头一家,门口有个石碾子,还有一棵桂花树。几个月前放羊老汉说的话老高还能记住。是不是去地里了,不会,这日子地里没有农活儿。再进去寻,发现炕头的《张爱玲文集》下压着一张纸条:

    老高:

    我去我妹子那儿待几天,散散心,过几天就回来了,这两天你回单位住吧,我回来了给你打电话,替我照顾好两个娃娃。

    爱你的花儿

    20**年1月2日。

    看着纸条,老高有些失落和难受。失落的是,没有见到张桂花,张桂花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难受的是看着纸条让老高想起了前妻,以前他俩就经常这样留纸条。老高觉得自己很对不住这两个女人。

    老高习惯性的把纸条往兜里一装,老高招呼老汉进屋休息。张桂花不在也好,用不着再给她解释了,等明儿个下午,把老汉交给老李,自己就功德圆满没有事了。

    老高给老汉在偏旁的厦房简单收拾了一个床铺,安顿了老汉,说晚饭的时候一起做,一起吃。然后独自个儿回了张桂花的小屋。

    老高准备把灭了的炉子重新点燃,让屋子恢复到有张桂花时的温度。也许张桂花一会儿就回来了呢?老高还是碎娃的时候,经常看到母亲把炉火弄的旺旺的,坐一壶水,冒着热气,烤两个干馍,这样,自己的男人啥时候回屋都暖暖和和的,不冷也不饿。因此,老高也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冻着。但是老高几经尝试都没能成功,狗日的炉子就是点不着,光冒烟不见火苗子。老高心灰意冷之际,看到桌子上还有瓶子30年的华山论剑,也知不道是谁带回来的。老高拿起酒瓶子,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管毬它贵不贵哩,端直往炉子里倒了少半瓶子。火星子遇见浓烈的酒精,迅速就燃烧了起来。老高看着炉火慢慢点燃,漏出喜色,屋子应该能慢慢的重新暖和起来了。

    老高坐在炕沿上,抿着余下的多半瓶子酒,思念着张桂花。前些日子,张桂花就坐在这达,就在这个位置上老高从后面抱住了张桂花。之后,老高和张桂花应该属于闪婚,就如同《魂断蓝桥》的场景一样,克罗宁和玛拉证婚的时候,还知不道对方的名字。老高和张桂花尽管达不到那个境界,几乎也差不多咧。

    这个屋子,老高来的次数并不是很多,最近的一次就是洞房花烛夜。炕沿上还保留着张桂花的温度,枕头上还散发着张桂花的发香,空气中还弥漫着张桂花的气息……仔细嗅嗅,甚至能闻到张桂花的声音。张桂花反着手背,虎口旁的骨节轻触着嘴唇,发出的银铃般笑声,是那样的好听。倒车镜里的张桂花,摇摆着婀娜的身姿,呲着牙的样子是那样的难忘。炕沿上的张桂花,包裹在老高绿色的大单子里,是那样的温婉缠绵。还有,还有提着匣匣的张桂花,反手勾着胸罩的张桂花,悄悄说要杀了老高的张桂花,挽着老高胳膊一蹦一跳的张桂花,背诵《我侬词》的张桂花,给手上抹香香的张桂花,假装生气的张桂花,欣赏镯子和戒子的张桂花……老高感到房子是那样的大,大的让自己感到很小、很孤独。老高十分的恐惧,恐惧这个世上又是剩下了他一个人;老高十分的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张桂花;老高十分的想念,想念张桂花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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