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身后,愤怒的高喊声洋溢起来。 “杀!!” “杀吧!!!” 夏极快速地冲杀一阵,打通了这路后,便是往后退开,他还记得妙妙与小苏,他不可以离开她们太远,这是自己的家人,是自己维系着不成为怪物的心啊。 两边潮流再度碰撞,不停碰撞,在这连系南北的百里长桥上,对峙,攻伐,短兵相接,争锋相对。 夏极解去了法身模样,变回原本样子,他从储物空间取出一袭玄色长袍,覆裹身上,放回明明已经爽到痴呆着不知在说啥却依然偶尔糅杂几句“我还要,我还要”的小冥。 小冥被按入储物空间的那一刻,忽然醒悟,大惊失色地尖喊着:“我草,这么快?” 夏极还是把它按了回去。 他此时的心情很沉。 也许旁人看来,这只是简单的事,敌人要杀你,杀了敌人便是了,这根本就是无所谓没关系的。 但凡有大作为者,凡能拨云见日窥见那无穷瑰丽者,心定是纯粹到了极致。 道心不可染,不可让,不可退。 这无形的东西,最是无价,便是以生死去相守,也值。 但他...刚刚道心彻底地动了染了。 他坐在春雨里。 任由雨水零落,染湿长发。 妙妙欢喜的笑容随着他的神态而凝固了,她问:“你怎么了?” 夏极道:“我杀了很多普通人,他们也是有家人的,他们有孩子,有妻子......” 他没再说下去,小苏双手摸啊摸的,便是抓紧了他的衣袖,如是认错了人般,又如是头脑不清醒般,喃喃地喊着:“哥哥,哥哥,哥哥...” 夏极闭目,喉结滚动了下,将这少女抱在了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道:“我在。” 妙妙还是不理解为啥这大高手要纠结这点事,杀就杀了呗,你不杀人,难道还等着人来杀你吗? 于是,她跑过去,双手搭在他肩上,嘿嘿的笑了笑:“他们有家人,你不也有嘛。” 见到夏极还不说话,她又拍了拍他的肩,用“语重心长”的口气道:“你是人,不是神,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话出口,她忽然娇躯一震。 欸? 这确定真的是人吗? 是嘛? 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欸... 妙妙陷入了牛角尖。 忽然,她被一拉,身形一歪,却也乳燕投林般落在了夏极怀里。 夏极一手抱着小苏,一手却也抱着她。 他抱的很紧。 妙妙想喊“大色狼,放开我”,但她感到那抱着她的手臂竟是有些颤抖,便是忽然闭上了嘴巴,微微侧头,看到的是一张在雨水里淋湿的脸庞。 妙妙抚摸了那张脸庞,柔声道:“我在。” ... ... 远处厮杀依然在继续。 夏极起身,妙妙和小苏随他身后。 前方的战斗可谓惨烈无比,这一战对面的人几乎是源源不绝,高手亦是诸多。 起初还只是骑兵,修士,再后来便是连妖怪都出来了,那些生了翅膀的妖怪从天飞来,有些从长桥的桥索上跑来,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开始攻击。 但凡一眼看去,每个角度都是敌人,都是杀戮。 春雨的天,灰蒙蒙的影子漫天漫地。 在这种攻势之下,即便是大梵天这些人也会有些顾此失彼之感。 双方都在死人,都在流血。 但那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根本不在场。 因为境界压制的缘故,夏极无法动用无形的刀去斩人,但他身前却是一朵朵飞刀莲花含苞待放。 每一把飞刀都带着灰蒙蒙,多相以至于无相的力量。 静谧合拢的“刀瓣”,暗藏着危险的杀机。 飞刀随他心意,生于虚空,他采摘一朵花苞,边走边往天空投去。 刀在半空绽放,又枯萎。 飞刀,如秋日里花瓣的随风飘零,精确地寻找到敌人,然后杀死他们,而余力未尽,便又如饥饿的凶兽开始择人而噬。 夏极每走一步,便可于虚空摘下一朵莲花。 每一朵莲花,都在杀戮。 而他的心也随着这杀戮,而慢慢地闯入更多的黑色。 鲜血,还有此时的惨嚎,在滋补着他心中的那个未知的“胎儿”。 普通人也许无法理解这种状态... 但最纯的白,便是最易生出最浓的黑。 登高者,求道者,无不需要心性纯粹,然,这种纯粹却也如是“最精密的仪器”需要小心呵护。 最有神性的,亦会最有魔性。 所以才有千年修道,一念成魔之说。 这不是说“修道不成,修道没得到好处,神佛没响应你的要求,你就气而成魔”, 这是不入流的, 因为你成魔的根源,是在于“你的无能狂怒,你求别人,别人没给你而已”, 这算什么? 事实上,真正的“一念成魔”是“修道大成,已近圆满,你未曾生气,未曾迷惘,一切都自明了然于心,然而,下一脚踏出,却已恍然入魔”。 夏极还没入魔。 他压着心底的悸动。 随手杀着人。 走过漫漫长路。 每一步,都流着数不尽的血,都响着没有止境的哀嚎。 逐渐的,在前厮杀的人又返回了夏极身后,因为前方拦截的力量太强,太过源源不绝,根本不知道这天龙背的彼岸到底有多少人。 夏极身后的人不停减少,对面的阻力却源源不绝。 这狭路相逢的道上,也许已经死了数万,十多万,数十万,甚至百万之人... 百里长桥,春深雨水里,皆是亡者之魂。 远处... 数名神使举高俯瞰着这一幕,他们一边让后面列队的或士兵铁骑,或是修士高手,或是妖怪压上去,一边皱眉观看。 “那人就是胆敢亵渎神灵的人吗?” “他为何如此之强?” “莫不是...” “不可妄言。” “他已走过大半的长桥了,若是走到了桥这边,他恢复了实力,那该如何是好?” “不错,我这边有人调查过,此子言出法随,强大无比,若是不能在这天龙背上将他击落弱水,怕是真正的大患了。” “诸位,如何办?” 神使看着那南方而来的为首男人陷入思索。 忽地,有一人眼睛一亮:“你们瞧,他身后那两个女人,其实没多少力量。” 他这么一提,旁边的人顿时也如大梦初醒,“你是说?” 那神使洋洋得意道:“打蛇打七寸,杀人斩软肋,既然无法冲破他,那么若是把目标对准那两个女人,便是可以使得那名为齐愚的异端顾此失彼,心神大乱,乘此机会将他身后之人杀戮殆尽,使得他陷入再无支援十面埋伏之地,如此,岂不好?” “妙,实在是妙。” 其他又有人补充道:“妖有羽翼,不受禁空影响。铁骑冲击,反正我们有的是人。而这天龙背上消耗会越来越大,那齐愚就算力量再强,也会消耗的差不多。 用铁骑,正面吸引他们的攻击,妖精只对那两个女人出手,其他修士也是如此,这般就可以瓦解了。” “不错不错,神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那便这么做。” 几名指挥这场阻截大战的神使便是立刻把命令传了下去。 而再远处,皑皑春雨的山巅,一处凉亭里,一个暗金色华贵长袍的男子正端坐着,三名女子正与他一同坐在这亭中。 那男子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我若是这人,便是偷偷摸摸地过桥,哪里会这么大张旗鼓,真蠢。 这么一点东西都不懂,也敢来与我争。” 一旁女子笑道:“秦神主,我好像看到那位圣姑也在他身后战斗呢。” 这男子正是夏极这些日子屠戮的宗门共主——秦辰天。 这也是数十年前曾被当初风晴宗圣姑方初雨救了,却又因“辱”而几乎灭了风晴宗满门的那个男人。 秦辰天目光一凝,冷冷扫过那远处长桥上的奋战,却是云淡风轻地掠过了那方初雨。 方初雨手抓长剑,正斩出一道道法相力量,她固然可以动用法身,可天龙背上消耗太过巨大,动用法身力量不利于可持久战。 她白绸衣衫已经被雨血浸透,凌乱长发被草草箍起,但她却依然在奋战着,抗争着,眉宇之间充满了不屈之色,她的精神糅杂在这压抑百年如今沸腾而起的烈火里,自是熊熊不灭。 秦辰天笑着摇摇头,淡淡道:“当年我曾喜欢她,她不识抬举,错过了我,如今想要我再去多看她一眼,却是做梦。” 他站起身,负手于长亭边,仰头道:“如今的我,早就不是她这样瞎了眼的女人能配得上的了,她错过了机缘便是错过了。” 他心底有着一种云淡风轻的兴奋感,这种力量带来的优越感让他只觉得这凡俗已经没有意思了。 这些凡人懂什么?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