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外交讹诈-《新顺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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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嗽声终于在一杯红茶的压服下停住。

    老托尔斯泰伯爵很贵族范儿地感谢了刘钰,又冲着对面的齐国公说了两句。

    翻译贴在了齐国公耳边,将嘀咕的这几句转述了一下。

    “这里的冬天真的冷,沿途偶感风寒,竟是咳嗽不停。感谢你们的茶,茶是很好的饮品,很适合驱赶色楞金斯克的严寒。”

    这话说的还是挺优雅的,齐国公心头暗笑,心想这老头儿好手段,只是说这些话可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你那咳嗽,明显是刘守常的条件触到了你的痛处。

    不过这老头儿是个对手,能在咳嗽的同时就想好了应对的手段,以免被看出失态。

    只是你终究老了,无力回天。

    齐国公看破不说破,想着既是如此,那看来这谈判的主动权可就抓在我们手里了。

    需得再加一把火才是。

    于是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齐国公也主动问候了一句。

    “伯爵既感风寒,不若歇停几日再谈。来人啊,送一些茶给罗刹使团。若有川贝枇杷膏之类的药物,也一并拿一些。”

    翻译之后,老托尔斯泰伯爵表示了感谢,又摇头认为不碍事,可以继续谈下去。

    齐国公点点头,回敬了感谢,继续悠闲地喝茶。

    短短一瞬间的交锋,他已经试探出了罗刹的态度:罗刹人现在很急,急着谈;刘钰漫天要价的条件,戳到了罗刹人的软肋。

    悄悄瞟了一眼刘钰,有着桌子的掩护,看着刘钰的手在下面摆了一个“不急”的手势。

    齐国公心里了然,打了个哈欠,继续慵懒,眯着眼喝茶。

    桌上的条件在那摆着,老托尔斯泰伯爵的手有些颤抖,悄悄藏到了桌子下面。

    苍老的手上布满了青紫色的血管,仿佛里面流动的是西伯利亚春日冻土融出的泥浆,吞噬着最后一丁点热活的希望。

    看着刘钰递交的漫天要价的条件,满是绝望。

    让他恐慌的,不是那一条从勒拿河一直划到贝加尔湖的竖线;也不是那条从色楞格河河口向西划出的纬度线。

    这都是漫天要价的东西,初稿都是为了推翻的,无所谓。

    初稿把线画到了勒拿河,也就意味着大顺的底线至少在勒拿河千里之外。

    真正让他恐慌不安的,是三条夹在里面不起眼的条件。

    其一:俄罗斯国不得干涉波兰内政,不得支持波兰王世袭。在波兰王死后,应支持波兰选王制。如若不然,大顺将出兵支波兰王位不应受俄罗斯国控制。

    其二:俄罗斯应放弃顿河河口、克里米亚的宣称。如果再因此而发生与奥斯曼帝国、克里米亚鞑靼的战争,大顺将出兵支持。

    其三:西迁到伏尔加河的瓦剌蒙古各部,应有回雪山朝圣的权利,俄罗斯国不得阻挠。伏尔加河的瓦剌蒙古各部,不应臣服俄罗斯,俄罗斯亦应允许其派使者回到蒙古高原,参与新的蒙古法典的制定。蒙古瓦剌部从此之后不再向俄罗斯提供兵员和贡赋。

    初稿都是废话,都是可以抛弃的条件,也都是换取切实利益的筹码。

    也正因如此,这三条才可怕。

    老托尔斯泰伯爵从这三条中看出,这个古老的东方帝国,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封闭。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对外一无所知。

    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利用国际局势,纵横捭阖,合纵连横。

    或者,只是将其祖先两千年前的记忆从骨血中唤醒。

    而这,对四面树敌的俄罗斯来说,将是地缘政治的灾难。

    大顺当然不能打到莫斯科。

    大顺当然也不在乎波兰和克里米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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