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时间的斑驳,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痛。 赵盛揉搓着手,长了纵横纹路的手背,青筋根根凸起。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从考据。我最后得知的一切,都是佳莹告诉我的。大概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她打了我电话,她的声音在颤抖,整个人处于巨大的惊恐中。她哭着喊,‘我杀人了,我杀了你妻子。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电话那头还有孩子的哭声。” “我一瞬间想到了很多,这个时候不能慌,佳莹不能有事,她是一个走路都害怕踩到蚂蚁的善良姑娘。我让她镇静,我会去找她,一切交给我处理。” “大概四十分钟后,我到了她家,看到了妻子躺在血泊里,胸口处还插着一把水果刀。佳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惨白惨白的,而手上和身上全是血,她瘫软地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摇篮里的小黛黛大概哭累了,睡着了。” 赵盛闭上了眼,大概这段往事也会让他情难自已。 他上前,抱住了自己最爱的姑娘。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指甲都要嵌进他的皮肤里。 “盛哥,我不想杀她的,我不想的。” “我不知道……她怎么找到这里,我打发走了阿姨,想和她平心静气地谈谈。我都已经嫁人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 赵盛满腔自责,说到底,佳莹何错之有呢?他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对不起,佳莹,都是我的错,我会处理好的。就算是进监狱,也会是我。” 时间在流失,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赵盛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好一切,决不能让佳莹受到分毫的伤害。 监狱两个字刺痛了季佳莹的耳膜,她胡乱地擦拭泪水,她到底对赵盛旧情仍在。“人是我杀的,和你没有关系,我去自首,说不定从轻判呢。” 赵盛拦住了她。“你疯了?你如果进去了,你女儿怎么办?听着佳莹,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失手杀了她的?” 季佳莹怔愣着看他,又去看襁褓中的婴孩。“她骂我,骂我是狐狸精,破坏了她的婚姻和幸福,害得她走到了离婚这一步。她还说我的孩子是野种。我告诉她我女儿姓雪,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不信,还……拿了水果刀,她要伤害我的孩子。” 雪家客厅里,摆着茶几,茶几上还有水果盘。 人们都说,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当赵夫人想伤害小黛黛的时候,佳莹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生命潜力,她夺下了拿把刀,并刺进了赵夫人的胸膛。 赵盛俯下身,蹲在自己夫人身前,右手重新握上那把水果刀的刀柄。“佳莹,你记住,她是自杀,因为不满我的离婚,觉得人生无望,了无生趣,和你没有关系。” 他模拟着自杀的角度,补了一刀。 然后他拉起了佳莹,带她去卫生间,冲洗血迹。“佳莹,雪景年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佳莹恍如梦中。“他……他去了服装城。如果早的话,六点半就能到了。” 赵盛握着佳莹的手,神色郑重,“佳莹,这件事瞒不住你丈夫,我入夜后要将尸体运出去,没有他的帮助也不行。所以,我们对他要坦诚以告。如果他愿意帮我,这就是一起自杀事件。如果不愿意,一切刑罚由我来承担。去吧,换上干净的衣服。” 赵盛开始打扫现场,以平生全部的聪明才智,掩盖一切可以掩盖的痕迹。 做好了一切,他拨通了雪景年所在的服装城电话。 为了他们共同心爱的女人,雪景年选择了和赵盛同样的做法,并且弥补了赵盛说辞和行为上的漏洞,贡献了相当的智力担当。 赵盛通知了前妻父母,他们人在外地,赶过来最起码三天以后了。他表现出了忏悔的一面,并对岳父岳母给予了很高的补偿。老人只当自己女儿没福气享受,拿了钱、安了葬,就走人了。 那时候赵捷群已经有了记忆,唯独他对父亲很不满,但一个小小的孩子,又能做什么呢? 省去了补的那一刀,赵盛将往事和盘托出。 “云潮,我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我没有再出现在佳莹的生活中,爱本身就是放手和成全,不是吗?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佳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精神几度崩溃。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她患了重度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甚至不只一次自杀。雪景年束手无策,他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