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见她除一双眼睛外,容貌却也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色,似乎终年吃不饱饭似的,头发也黄稀干枯,双肩如削,身材瘦小,显是穷村贫女,自幼便少了滋养。一身荆钗布裙,衣衫甚是干净齐整,浆洗得不染丝毫尘土泥污。她相貌似乎已有十六七岁,身形却如是个十四五岁的幼女,但见她拔草理花时手脚利落。 胡斐又问一句:“请问上药王庄,不知是向东北还是向西北?”那村女低下了头,冷冷的道:“不知道。”语音甚为清亮。 钟兆文见她如此无礼,脸一沉,便要发作,但随即想起此处距药王庄不远,什么人都得罪不得,哼了一声,道:“兄弟,咱们走吧,那药王庄是白马寺大大有名之处,总不能找不到。” 胡斐心想天色已经不早,如走错了路,黑夜之中在这险地到处瞎闯,大是不妙,眼见左近并无人家可以问路,又问那村女道:“姑娘,你父母在家么?他们定会知道去药王庄的路径。”那村女不再理睬,自管自拔草。 钟兆文纵马便向前奔,道路狭窄,那马右边前后双蹄踏在路上,左侧的两蹄却踏入了花圃。钟兆文虽无恶意,但生性粗豪,又恼那村女无礼,急于赶路,也不理会。胡斐见近路边的一排花草便要给马踏坏,忙纵身上前,拉住缰绳往右一带,说道:“小心踏坏了花草。”那马给他这么一引,右蹄踏到了道路右侧,左蹄回上路面。 钟兆文道:“快走吧,在这儿别耽搁啦!”说着一提缰绳,向前驰去。胡斐自幼孤苦,见那村女贫弱,并不恼她不肯指引,反生怜悯之意,心想她种这些花草,定是卖了赖以为活,生怕给自己坐骑踏坏了,牵着马步行过了花地,这才上马。 那村女瞧在眼里,突然抬头问道:“你到药王庄去干么?”胡斐勒马答道:“有位朋友给毒药伤了眼睛,我们特地来求药王赐些解药。”那村女道:“你认得药王么?” 胡斐摇头说道:“我们只闻其名,从来没见过他老人家。”那村女慢慢站直身子,向胡斐打量了几眼,问道:“你怎知他肯给解药?” 胡斐脸有为难之色,答道:“这事原本难说。”心中忽然一动:“这位姑娘住在此处,或者知道药王的性情行事。”翻身下马,抱拳躬身,说道:“便是要请姑娘指点途径。”这“指点途径”四字,意带双关,可以说是请她指点去药王庄的道路,也可说是请教求药的方法。 那村女自头至脚的向他打量一遍,并不答话,指着花圃中的一对粪桶,道:“你到那边粪池去装小半桶粪,到溪里加满清水,帮我把这块花浇一浇。” 这三句话大出胡斐意料之外,心想我只向你问路,怎么叫我浇起花来?而且出言毫不客气,竟将我当作你家佣工一般?他虽幼时贫苦,却也从未做过挑粪浇粪这等粗事。 那村女说了这几句话后,又俯身拔草,一眼也不再瞧他。胡斐一怔之下,向茅舍里望去,不见有人,心想:“这姑娘生得瘦弱,要挑这两大桶粪当真不易。我是一身力气的男子汉,便帮她挑一担粪又有何妨?”将马系在柳树上,挑起粪桶,便去担粪。 钟兆文行了一程,不见胡斐跟来,回头看时,远远望见他挑了一副粪桶,走向溪边,不禁大奇,叫道:“喂,你干什么?”胡斐叫道:“我帮这位姑娘做点儿工夫。钟大哥请先走一步,我马上就赶来。”钟兆文摇了摇头,心想年轻人当真不分轻重,在这当口居然还这般多管闲事,于是纵马缓缓而行。 胡斐挑了一担粪水,回到花地之旁,用木瓢舀了,便要往花旁浇去。那村女忽道:“不成,粪水太浓,一浇下去,花都枯死啦。”胡斐一呆,不知所措。那村女道:“你倒回粪池去,只留一半,再去加半桶水,那便成了。”胡斐微感不耐,但想好人做到底,依言倒粪加水,回来浇花。 那村女道:“小心些,粪水不可碰到花瓣叶子。”胡斐应道:“是!”见那些花朵色作深蓝,形状颇为奇特,每朵花便像是一只小鞋,幽香淡淡,不知其名,当下一瓢一瓢的小心浇了,果然不让粪水碰到花瓣叶子,直把两桶粪水尽数浇完。 那村女见他功夫做得妥善,点头微笑,表示满意,说道:“很好,再去挑一担浇了。”胡斐站直身子,温言道:“我朋友等得心焦了,等我从药王庄回来,再帮你浇花,好么?”那村女道:“你还是在这儿浇花的好。我见你人不错,才要你挑粪呢。”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