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为何-《春闺玉堂》


    第(2/3)页

    薛镇扬放了茶盅朝幼清颔首,问道:“你大表哥说你昨晚在琼之楼的后院碰到了有人在打架?你仔细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幼清清了清嗓子,就将昨晚的事情详细告诉了薛镇扬,薛镇扬拧着眉头,沉沉的问道:“你确定那人是郑六爷?”

    幼清点点头:“我和他见过两次,虽不过匆匆一瞥,但不会认错。”

    薛镇扬沉默了片刻,又道:“那位少年呢,约莫多大,容貌如何。”

    “长的很白净,个子约莫比我高两寸,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件鹦鹉绿的长袍,腰间缀着一块平安吉祥的玉牌。”幼清努力回忆着少年的样子,“头发不大黑亮,也很瘦弱。”

    薛镇扬听着眉头皱的越发的紧,端坐着,连幼清都感受到他心头的沉重。

    “老爷。”方氏不安的道,“那件事是不是非同寻常,不会牵连出幼清来吧?”要是京卫司的人请幼清去作口供,那可怎么办。

    薛镇扬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今天一早,皇后娘娘上报西苑,说二皇子殿下出了红疹,太医诊断说疑似天花,皇后娘娘让郑辕陪同去承德疗养……圣上就应允了。”他说的很慢,词句中似是猜疑又像是肯定,“现在郑辕和二皇子大约已经出城了,所以不会牵连到幼清。”

    不会牵出幼清来就好,方氏松了口气。

    幼清却心头一跳,望着薛镇扬问道:“姑父,那昨晚的少年是不是就是二皇子?”她想了想又道,“郑辕没有将这件事说出去?”

    “你看到的应该是二皇子。”薛镇扬赞赏的看了眼幼清,“二皇子年纪小,遇到这样的盛况他耐不住偷偷去看并不奇怪,郑辕身为他的舅舅陪同在侧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这件事只怕是不单纯,若不然郑辕也不会压着不发,借口天花之名带二皇子避走承德。”

    “二皇子会不会已经……”幼清说的不确定,“昨晚我见他身上并没有伤,只看他一直昏迷着,料不准伤势到底如何。”不过,二皇子有没有伤已经不重要了,既然郑辕能秘而不宣,二皇子就肯定是有性命之忧,更何况他还借着天花之名,如此一来,二皇子离开京城,将来即便是死在承德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关键是,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除了不想让人觉得皇后娘娘少了一个皇子依傍,势弱之外,还有什么原因?

    “这件事你不要对外人说。”薛镇扬叮嘱幼清,“将来无论谁问起来你都要守口如瓶,决不能透露半句,否则你也有性命之忧。”

    幼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头道:“侄女明白。”

    方氏听的心惊胆战的,问薛镇扬道:“这件事和幼清没有关系,那个黑衣人也死了,他们难道还会加害幼清吗。”

    “我只是猜测,谨慎些总是好事。”薛镇扬不欲多解释,这种事女人听多了只会害怕,他起身道,“我去衙门,幼清好好休息,听说你身边的婢女为了保护你受伤了,此等忠仆你不要亏待人家。”话落,他便大步出了门。

    幼清明白,薛镇扬担心的不是黑衣人的同伙对她不利,而是担心郑辕对她不利,这件事她目睹了全程,若是郑辕有隐瞒之心,起了杀她灭口之意,再正常不过!

    她心里暗暗警觉,面上却笑着和方氏道:“姑父说没事,您就别担心了,我以后少出门,就没事了。”

    “都怪我。”方氏自责道,“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就不让你们出去了。”

    谁能想到呢,二皇子居然会在灯会上遇刺。

    “你别陪着我了,昨天受了惊吓,快回去歇着。”方氏喊采芩扶着幼清,“晚上也别过来了,老太太那边我会打个招呼。”

    幼清点点头,扶着采芩出门。

    到青岚苑门口正好与出门的周芳碰上,她问道:“你真的没事吗,再休息几日吧。”

    “真的没事,我们行走在外面,受伤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昨晚伤的并不重,那人虽身手不错,但内家功夫还未练成,拍一下犹如隔靴骚扰,想伤我他还做不到。”周芳神情轻松,“今天周妈妈还要教我规矩,我早些回去。”

    幼清还是不放心:“今天就算了,中午在我这里吃饭,下午再回去,周妈妈那里我让采芩去说一声。”说完吩咐采芩去找周长贵家的。

    周芳见幼清诚心留她,她也很想和幼清多相处,让她对自己少点戒备,便笑着道:“那奴婢恭敬不如从命。”依旧一股侠气。

    幼清点了点头,带着周芳进了暖阁,她想起昨晚那个灰衣人,问道:“那个人是你的朋友?江湖上的朋友吗?”

    “不是。”周芳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那人的身份告诉幼清,所以就含糊其辞的道,“认识许久的朋友。”

    她这是不便说?难道那人是……

    幼清就想到了宋弈。不对,宋弈不过是个书生,就算他有武功,也不可能这么高超,要知道十年寒窗已经非常辛苦,更何况还要练习武艺,那可能比读书还要耗时耗力的,常人根本做不到。

    但是周芳不说,她也不好再追问,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更何况那灰衣人分明就是和郑辕不认识,特意来救她们的。

    “小姐。”采芩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六面绡纱灯笼,幼清看着一愣,问道,“哪里来的?”

    采芩将灯笼递给幼清,回道:“奴婢去外院的时候,正好碰到守门的婆子,说方才外头有个婆子送来的,自称是琼之楼的仆妇,说这个灯笼是昨晚小姐落在那边的,她们给送来了。”说完,疑惑的看着那顶灯笼。

    幼清皱眉,守门的婆子不知道,可是她自己清楚的很,昨晚她根本没有买灯笼,就是薛霭给她买的莲花灯,也还没有给她,她怎么可能有灯笼丢在琼之楼?!她将灯笼提起来打量,做工和贴面都很普通,绡纱上也没有画画,但有一面上用朱砂笔写了狂草的“灯”!

    灯?她还没有见过哪个灯笼上会描这个字。

    好奇怪。

    幼清翻来覆去,忽然咦了一声,将灯笼倒过来,就看到脚架上用刀刻了一个非常不显眼的“郑”字!

    她一愣,如遭雷击。

    这灯是郑辕送来的?他不是去承德了吗,怎么会送个灯过来?

    又为什么送给她。

    他是什么意思?

    “灯”?他想说什么?幼清心里一动,怔在那里……

    郑辕不会是想和她说,让他等他吧。“灯”和“等”谐音。

    幼清不敢置信,像是抓了个烫手山芋似的将灯笼丢在炕上,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才见过几面,也只有昨晚说过那么一句话,他怎么可能对自己动什么心思,还特意送了这么一个灯笼给她。

    幼清摇着头,郑辕看上去也不是轻浮之人,更何况,他不是有龙阳之好吗。

    难道,郑辕是想警告她,让她不要胡言乱语将昨晚的事说出去?

    有这个可能。

    幼清拧了眉,和采芩道:“把这东西送去给姑母,让姑母先保管了,晚上等姑父回来,再和姑父商量。”不管郑辕什么意思,这东西都不能留在这里。

    采芩哦了一声,将灯笼提起来,奇怪的道:“也不说是谁,送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呢。”说着,提了出去。

    那个郑字周芳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也震惊万分,那个什么郑六爷不会因为昨晚看过方小姐,所以就对她钟情难忘了?周芳心里想着打量了幼清一眼,见幼清也是一脸深思的样子,她没有说话。

    幼清坐立不安的等到晚上,让人去外院守着门,只要薛镇扬回来就来告诉她,一直等到用过晚膳薛镇扬和薛霭才回来,她揣着事儿去了正院,在院门口薛镇扬看到她,柔声问道:“听说你有事要和我说?”

    幼清点点头,又看了眼薛霭:“我们去房里说吧。”

    薛镇扬颔首率先进了院子,薛霭和幼清并肩走着,低声道:“你还好吧,没有被吓着吧。”

    “没有。”幼清摇了摇头,几个人进了房里,方氏迎了出来,一见到幼清她就问道,“我才看见那只灯笼,正要去问你,这东西你怎么送我这里来了。”

    “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件事。”她待大家都坐下,就把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灯笼提起来翻出底座给他们看,“上面写着一个郑字。”

    薛镇扬和薛霭面面相斥,方氏愕然道:“你是说这灯笼是郑六爷送来的?”

    幼清点了点头。

    薛镇扬就盯着灯笼上那个很羡慕的朱色“灯”字,薛霭也看见了,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沉凝表情来。

    幼清不好和他们解释她的猜想,郑辕什么也没有说,指不定这个“灯”字就原本是灯笼的样式呢,像她那样猜想,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

    她也真的希望是自作多情了。

    “灯和等!”薛镇扬眉头紧紧蹙了起来,问幼清,“你说你昨晚推了他一下,你们算是互相救过对方?”

    幼清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她推不推郑辕,郑辕都应该不会被伤着,她大概是多此一举的,可尽管心里这么想,她还是如实告诉了薛镇扬:“那人的长枪扫过来,我下意识的就推了他一下,没想到却差点伤了自己。”

    薛镇扬微微颔首,转头却问方氏:“自上次郑夫人来走动之后,没有再和你有过来往吧。”

    “没有。”方氏摇头,觉得郑家有些奇怪,“太突兀了。”

    薛镇扬沉默了下来,薛霭开口对幼清道:“如果这个灯是郑辕送的,他既然没有署名也没有解释,此事你就当不明白,灯也让娘给你收着,若他哪一日回来提起这件事,就让娘把这灯还给他。”郑家显赫,郑辕此人也并非游手好闲的勋贵公子,可外间都传他有龙阳之好,空穴不来风,没有弄清楚这些事,断不能让幼清和他有什么牵扯,更何况,郑家依靠皇后娘娘,如今局势不稳,这样的人家离的越远越好。

    幼清明白薛霭的意思,储君未立局势不明朗,他们薛府没有强硬的根基后台,还是谨慎点的好,免得被卷进去。尤其像联姻,一旦结了两姓只好就等于被绑在一起,成了一条船的人,将来就是想反悔也没有用了。

    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问道:“那他会什么时候回来?”

    “就看二皇子的情况了。”薛镇扬回道,“此时没有尘埃落定前,你不要轻易出门,若定要出去,身边也要带上足够的人,确保安全。”

    方氏心里砰砰的跳,拉着幼清的手道:“听你姑父的,以后轻易不要出门。”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