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终幕(上)-《钢铁火药和施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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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属于帕拉图人的南高地堡垒,如今静悄悄的。

    蛮子有学有样,不点灯、不举火,使进攻方看不清垒墙上的布置。却又在壕沟外侧的开阔地布置火堆,令人无处遁形。

    帕拉图人一定要夺回南高地,而赫德人同样知道这一点。

    夜幕之下,暗潮翻涌。

    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迹在空中划过,顷刻间消失不见。

    “杀!”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男人绝望的嘶吼。

    军鼓隆隆作响,号声刺痛每一个人的耳膜。

    一群人类从黑暗中跃出,提着简陋的木梯,咆哮着冲向堡垒:“uukhai!”

    北高地堡垒红光闪动,传来零零碎碎的枪声。

    但是火枪的射程不足以从北高地打到南高地,那里的部队只能给友军壮声势。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鼓号声之中,堡垒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野兽,仍旧静悄悄。

    帕拉图人越过火堆的瞬间,野兽伸出了獠牙。

    垒墙上响起一连串的弓弦震动声,冲在最前面的帕拉图人接连被射倒。

    火堆迅速被扑灭,黑暗里所有人都变成了模糊的影子。

    剃光头发、左臂绑着红带的帕拉图士兵越过战友的尸体,呐喊着冲向壕沟。

    战斗已经打响,但是温特斯按兵不动。

    他伏在土坡上,侧着头倾听着另一处战斗的动静。

    宪兵兼旗手夏尔、海因里希守在温特斯身后,再后面是两支百人队的其他士兵,再再往后是安德烈和梅森的部队。

    杰士卡大队埋伏堡垒东南角两百米之外,再往前就会暴露。

    按照原定计划,死囚营率先佯攻堡垒东北角。

    等蛮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之后,才轮到杰士卡大队发动。

    喊杀声逐渐消失——这很正常。

    因为一旦开始面对面搏杀,人人都紧咬牙关、抿着嘴唇,就连最短促的骂声也发不出来。

    取代喊杀声的是钝器砸在人体上的闷响与惨叫。

    温特斯用拇指轻轻摩擦剑柄,他仍旧会紧张、兴奋、害怕,但他已经学会了耐心。

    除了火枪手,他麾下的所有人都已换上单手剑和盾牌,身上套着能找来的所有盔甲。

    超长枪在夜战派不上用场,长戟也是一样。

    杰士卡中校弯着腰从后面走上来。

    温特斯转过身来,小幅度地敬了个礼。

    中校轻轻拍了拍温特斯的肩膀,低声问:“看到大炮在哪了吗?”

    “没有……没关系,反正就在那里。”

    名义上,对南高地堡垒的突袭由拉斯洛上校指挥。

    然而拉斯洛上校目前基本是具行尸走肉,所以作战计划实际由由杰士卡中校和罗伯特中校拟定。

    两位中校一致认为,占领南高地堡垒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今晚占住,明天赫德人也能再夺去。仅凭手头的兵力,拼不起消耗战。

    但是可以换个思路:南高地堡垒的威胁不在于堡垒,而在于高地上的大炮。

    夺取堡垒之后,白狮第一时间把大炮推上高地,越过帕拉图大营轰击“浮桥”。

    仅是黄昏前的试射,便击沉两具浮箱。这是帕拉图人无法忍受的威胁。

    可反过来说,只要能摧毁大炮,就算把高地堡垒让给蛮子也没关系。

    帕拉图人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只要能再争取两天时间,大桥就能架到河对岸。

    最靠前的桥桩距离东岸已经不足五十米,真的就只差一点点了。

    山坡下有人挥舞火把,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这是约定好的信号,温特斯与杰士卡中校最后对视一眼。

    “走!”温特斯轻声下令。

    他摘下盾牌,尽量伏低身体,向着壕沟靠近。

    夏尔背着五把备用武器、海因里希卷起军旗,两人紧紧跟在温特斯身后。

    温特斯的行动就是无声的信号,他的战士从隐蔽处鱼贯而出。

    与死囚营不同,蒙塔涅队不吹号、不擂鼓、不喊杀,只是伏低身体快步行进。

    百余名步兵在山坡上拉成两条松散直线,脚步声窸窸窣窣的。

    垒墙上依旧寂静无声。

    越是安静,温特斯越是神经紧绷。

    离火堆已经不足十米,这下就连身形也没法再藏住。

    “湿毛毯!”温特斯低声下令,头也不回地伸手。

    夏尔展开湿毛毯,无视温特斯的索要,箭步上前将火堆闷熄。

    垒墙上传来一阵酸倒牙的张弓声。

    “举盾!”温特斯冲过去把夏尔拉到自己身后,第一时间用扩音术大吼:“小心弓箭!”

    话音未落,箭就像雨一样打过来。

    温特斯举盾护住面甲,三声脆响,三枚箭矢接连被他的盾牌、胸甲弹开。

    他感觉就像被石头砸了三下,并无大碍。

    附近的其他火堆也已被闷熄。

    温特斯一声暴喝:“攻!”

    已经不再需要遮遮掩掩,海因里希展开军旗,凄厉的冲锋号响起。

    “uukhai!”蒙塔涅队放开脚步,呐喊着冲向垒墙。

    帕拉图人考虑过堡垒失守的情况,所以堡垒朝向大营一侧的墙壁更矮、壕沟更浅。

    但它仍然是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工事,要拿命去填。

    往前跑二十步,又是一轮箭雨。

    这次温特斯只听到一声脆响,他不怕弓箭,他在等待枪声。

    蒙塔涅队全员着甲,有的人甚至在板甲之外又套了一件扎甲。除非歪打正着或是精确瞄准,否则弓箭别想造成杀伤。

    离壕沟已经不到十米,温特斯看到面前的垒墙上红光一闪。

    “举盾!”他大吼,下意识举起盾牌。

    垒墙上响起爆豆一般的枪声。

    “咣!”

    温特斯只感觉左臂被震得发麻,铅弹贯穿盾牌外层铁皮和内层木头,最后在他左胸板甲上撞得粉碎。

    即便胸甲没有被击穿,温特斯仍旧感觉胸口发闷。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诸部联军只有白狮的赤河部才会大批装备火枪,也只有赤河部储备了足够多的火药。

    垒墙上有火枪手,就意味着今晚要与赤河部硬碰硬。

    面对弓箭没有任何伤亡的蒙塔涅队,顷刻间就被火枪放倒十几人。

    “云梯!”温特斯目眦欲裂,但是此刻唯有奋勇向前:“榴弹!”

    “uukhai!”战士们抬着梯子越过壕沟。

    梯子顶端带着铁钩,卡住就推不掉。

    蒙塔涅队战士顶着盾牌开始向上攀爬。

    “uukhai!”十八名掷弹手甩开臂膀,将嘶嘶作响的铁壳炸弹扔进垒墙。

    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在堡垒内部响起。

    掷弹手是从整个大队里挑选出来的膂力强健者,温特斯给他们的命令很简单:一分钟之内把四枚榴弹都投出去。

    两斤重的铁壳炸弹划着弧线,统统飞到垒墙后面,却没能像温特斯预想那样有效杀伤墙上敌人。

    与此同时,墙上的火枪手和弓手也在还击。

    铅弹和箭矢横飞,纵然温特斯的偏斜术已经小有所成,依旧无法对付如此多的流矢、流弹。

    他干脆不再维持偏斜术,挥舞胳膊大吼:“登墙!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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