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血祭人牲-《覆殷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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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面巫祝也是呆若木鸡,见到众人目光汇集到自己身上,一下反应过来。

    他急忙张开双臂仰头朝天,嘴里叽里咕噜,身子如抽风一般抖了片刻,然后平静的转身面对众人,语气神圣道:“此人牲之命运,因天而定。彼可献祭,但不是这次,因为天帝已经收到了祭品。”

    他看着那个脑袋裂成两瓣的死武士,又道:“商人之血,贵重异常。这位商人贵族,愿以己高贵之血替代低劣异族之血奉献天帝,天帝对此非常满意。”

    “……”

    一众商人被他说的呆了,都在发愣,不知所措。

    鸟面巫祝见状,面露不悦之色,一挥手,不容置疑道:“带他走。”

    “继续仪式!”

    ……

    夜色静谧,屠戮不再。已经距离祭坛很远了,血腥的场景还在梦中频繁出现。

    一处破旧的草棚里,聂伤悄然坐起,在昏暗里垂首沉思。

    正是夜深时,不知时辰,借着灰蒙蒙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这是一个类似牛棚的地方。

    低矮的夯土墙,叉叉丫丫的糙皮栏杆,满是破洞的茅草顶上垂挂着破蚊帐一样的蛛网,不时可见蚊虫、飞蛾和蝙蝠无声的掠过。

    地上又潮又湿,散布着一堆堆霉烂的草叶,草窝里横七竖八的滚着几十个男人,个个都赤`身`果体,满身污垢,发如油毡,肮脏无比。

    尽管四面漏风,棚子里依然闷热难耐,充斥着骚味、霉味和粪便臭味,令人窒息。

    这里是低贱奴隶存身的圉棚。

    自从大祀仪式上侥幸逃得性命之后,聂伤又被一个叫做‘斗耆候’的贵族买走,离开了商都,来到了殷邑东南的‘斗耆国’,成了一个地位最低下的贱奴。

    这段时间,他受尽了屈辱虐`待,既无力反抗又无法逃脱,身心饱受煎熬。

    看着自己瘦瘦的胳膊,聂伤很是惆怅,“体质太差了,别说与商人士兵搏斗,就是跑都跑不出多远。”

    “这具身体原本还算强健,只是被俘以来一直疲饿交加,才变得这么虚弱。”

    “现在能不饿死就不错了,哪有足够的食物补充体力?”

    “没体力,这个样子想要逃走,纯粹是找死。”

    “伤,怎么还不睡?”正思索着,听到有人压着嗓子说话,扭头看去,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正用一只独目盯着自己。

    “眇老,你睡吧,别管我。”聂伤摇了摇头,又陷入了沉默。

    “呵呵,心情不好,睡不着是不是。”

    眇老坐了起来,轻笑道:“从贵族一下变成奴隶,换哪个心里也受不了,慢慢习惯就好了。”

    “嗯。”聂伤看了一眼独眼老头,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这眇老已经当了十几年奴隶,辗转好几家贵族。因为他会一点草药术,奴隶的伤病他都可以勉强应付,所以没被当成祭品,也没被太过虐待,才能一直活到今日。

    就在前天,奴隶们在山上凿路时,眇老失足坠崖,落入了山涧激流。众人立在崖边看他呼救,却都无动于衷,只有新来的聂伤跳入涧中,奋力将他救起。

    眇老感其恩,自此亲近聂伤,尽力照顾着还不适应奴隶生活的聂伤,让聂伤也在孤独困苦之中有了一丝依靠。

    “唉,多往好处想想。”

    眇老继续安慰道:“几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个在商人的国祀仪式上活下来的人牲,你小子可真幸运……”

    “幸运个屁!”一个粗鲁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就见对面坐起了一个须发如乱草、身材高大的黑汉,瞪着一双牛眼,对聂伤叫道:“死在商人国祀上,总比被小贵族祭了某个不知名的祖先,把脑袋和猪头摆在一起好。你就应该死在那里!”

    就像后世的监牢必有狱霸一样,圉棚中也有圉霸,便是此人。

    这厮名叫乌鼬,一直在奴隶中作威作福,这几日正想找碴收拾聂伤。

    “乌鼬,你说笑呢。”眇老不敢惹他,摇头笑笑。

    那乌鼬没理眇老,骂道:“这小奴,每日累的要死,还要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都落到和我们一起滚矢尿了,还当自己是贵族呐。啊呸!”

    他指着聂伤,又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在我们之中多显眼?这不是引的贵人们宰你吗?哼哼,恐怕活不过下月的家祭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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