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诀别永不见-《放浪形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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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骸道:“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秦桑嚷道:“你根本不明白!那亡神的呓语何等强烈,足以催人发狂;那亡神的阴影何等阴冷,即使爱意也无法取暖。无归他离我不过数月,我便已似乎死去了好几次,又活过来好几回。我受了多大的苦,多少的痛?因此,我再也无法回心转意,终于下定决心,决不能让无归活着!”

    利魅、形骸已隐隐约约猜到两人之间必有一场大争执,可谁能料到秦桑由爱生恨,竟走到了这一地步。

    秦桑道:“我知道他神功盖世,即使是我也胜不了他。我思来想去,便暗中联络拜登,布下一个陷阱。这拜登是我万夜国的死敌,且是阴间另一亡神的造物,合我二人之力,足以杀得了无归。”

    利魅道:“你们失手了。”她与叶无归一见如故,听他遭遇阴谋暗算,语气已极为不满。

    秦桑叹道:“我假装被拜登擒住,向无归求助。无归他这傻瓜,丝毫未曾起疑,单枪匹马地闯入敌城,也落入了我们精心布置的陷阱里。他与拜登一场大战,处于下风,等到了紧要关头,我忽施冷箭,一举重创了他。无归他伤得极重,杀出一条血路逃脱,我和拜登怕他报复,紧追他不放,却见他被卷入了一场大风暴中,失了踪迹。

    亡神风暴是阴间最大的灾害,由死去巨巫的怨念汇聚而成,而无归又不过是区区血族,以他伤势之惨,遭遇风暴后绝无活命可能。我和拜登都道他死了,在那一刹那,我心中充满了悲伤懊悔,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亲手杀了我此生最爱之人。”

    形骸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秦桑又道:“我失魂落魄,万没料到拜登突然发难,他将我打至半死,却又不杀我,将我用奇法困住,我无论用什么法门也难以脱困。原来拜登一直想灭了我这万夜国,扩张他的势力,令将首信徒全信奉他那亡神,甚至令我主人彻底毁灭。如今夫君已死,我又被囚,无人主持局面,万夜国便绝不是他的敌手。

    就在我万分绝望之时,无归却奇迹般地出现在我面前,他并未死去,反而功力大增,他破了拜登的阵法,杀其手下无数,与拜登再度交手时,更出其不意地重创了这强敌。这一回轮到拜登败走,无归抱着我回到了这超然谷。经此一战,拜登信奉的那个亡神恨他无能,以至于功亏一篑,对他施加了诅咒,将他困在生死交汇之地,至今无法返回阴间。

    我愧对无归,却又盼着他能原谅我,我宁愿为他死了,也再不会有伤害他的念头。

    但无归什么都不说,他只是喂我最后一次喝了血,治好了我的伤。在那之后,他离开了我,离开了这山谷。超然谷的天变成了血色,隔绝了外间的一切,被人们称作血夜谷。我无法从这儿出去,有些像那可恨的拜登。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外人也无法进来。我知道,无归他一定恨透了我,是啊,他怎能不恨?我也恨透了我自己,我想要自尽以求解脱,可却办不到,这谷中有神秘的力量阻止我这么做。”

    利魅、形骸都觉得秦桑如此境况是罪有应得,可仔细想想,她心智太过软弱,实不适合成为亡神的传人,沦落至此,也多半受亡神所害。她为情所困,为罪心碎,可毕竟仍具有极大的权利,高深的功法,无限的寿命,世间比她凄惨百倍之人实是不计其数,实无必要寻死觅活。

    形骸道:“万夜国似乎仍在夫人掌控之中么?”

    秦桑长叹一声,道:“庇护院中大多数仍是我的弟子,也多半不知道我与无归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听人说,无归他变得不理朝政,只爱游山玩水,除非面临极端重要的大事,绝不会在皇城中露面。”

    形骸又问:“夫人能让外人来去,自己却找不到出去的法门?”

    秦桑颤声道:“我与无归诀别之后,又花了足足二十年时光,才摸索出一条令外人进出之道。我想找人告诉无归一声,我仍然在等他,等他回来再续前缘,无论他如何打我骂我,我都情愿接受。”

    利魅叹道:“你让我们经受的考验都是假的,是你自己无法实现的梦想,你想从我们身上见到自己可能收获的幸福,所以才煞费苦心,年复一年地邀人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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