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东宫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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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妇们在旁起哄,戚北落侧过身,偷偷捏了下她的手,“莫怕,跟着我做。”

    因他身量高挑,举着酒杯绕过顾慈脖颈后,主动倾了下身子。顾慈脸蛋烫得可以烤地瓜,深吸口气,学着他的动作,缓缓地绕过他后颈。

    远远瞧去,两人动作亲密,更像在拥吻。

    众人捧着袖子暗笑,直觉他们手里的酒都是甜的。

    礼成后,宫人伺候他们梳洗,更衣。

    凑热闹的人知道戚北落是什么脾气,方才肯让她们进去观礼,已是最大的恩典。闹完了,就都识趣的退下。

    东宫成亲就有个好处,新郎不必去陪宾客喝酒。房门一关,便可享受两人世界。

    明明成亲前,两人还敢搂搂抱抱,有事没事啃一口脸,这会子终于名正言顺了,他们反倒拘谨起来,木头似的杵在床边,一个坐得比一个规矩,连个声都不出,活像年画上的两尊门神。

    顾慈捏着衣角,心跳如鼓,不敢看旁边,就使劲盯着案头的那两根龙凤喜烛瞧。

    等烛身矮下寸许,她的手突然被抓住。

    顾慈双肩一颤,下意识转头,便对上了戚北落的视线。

    此时夜已深,月光从窗外流淌进来,他周身似笼着一层淡淡的荧光,目光在如水月色下轻轻荡漾着,潋滟出无尽柔色。

    隔着衣袖,感觉到她温热的脉搏,才恍然笑开,自嘲道:“慈儿,我真怕,这又是一场梦。”

    一个“又”字,在顾慈心里荡起或大或小的水纹。适才的忐忑渐消,她反握住他的手,“我也怕,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戚北落心头一蹦,望着她眼,眸子倏尔亮起,又倏尔暗淡,捏着她的手指,说道。

    “慈儿,你不知,我这几日一直在重复做一个噩梦。我梦见你为了躲我,嫁给那个谢子鸣,最后却反被他毒|死,我赶到的时候,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只看见你的牌位。冷冰冰的‘顾氏’二字,连个完整的名儿都没有。”

    “慈儿,你是当真想嫁给我,不是被逼无奈,是吗?”

    顾慈心头震撼,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梦到这个,一时瞠目结舌,忘了回答。

    戚北落觑着她的脸色,神色暗下,手不自觉抓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骨血中,死也不放。

    “从姑苏回来后,我就在一直在想。嫁给我,对你是不是真的好。倘若我没有追去姑苏,让你嫁给裴行知,就不会有王太妃整体找你麻烦,也不会被王若那样的人暗算,没有勾心斗角,能平凡又幸福地一辈子。”

    “慈儿,我真怕哪天,我没能护好你,梦里的一切都成真了,那该怎么办?”

    月轮隐入云絮后,他的面容也叫黑暗吞没,只一点眸光微微闪烁,从明亮处看出,更显几分落寞和自卑。

    顾慈看着他,素手在绣着百子千孙图的褥子上,捏出道道不规则的褶皱,心头也同这褥子一般,被慢慢揉皱。

    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日宫宴结束后,他问的那句“怕了吗”,是这个意思。时不时爱拈酸吃醋,也是因了这个。

    他这人一向高傲,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自卑。她便也理所因当地这么以为了,竟忘记,无论别人怎么奉他为战神,他终归只是个人,有七情六欲,会喜怒哀乐。

    换成谢子鸣之流,他或许就没这种苦恼,毕竟层次悬殊。可裴行知不同,他是这世间唯一能与他齐名的人,他才会感到有压力。

    有压力,难免患得患失,才会生出自卑。

    而自己,竟到现在才发现。

    顾慈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埋首于他掌心,合眸轻轻磨蹭着,“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选你。”

    颊边那只手,猝然颤了颤。

    女孩眼神干净澄澈,纤尘不染。戚北落心头奔涌过一阵狂喜,咳嗽了一声,矜持问道:“为何?”

    顾慈轻笑了声,没有说话。

    为何?她也不知道,或许是前世,他的眼泪,早在她心头开出了花吧。

    若要说得现实一些,那时候,顾家早已落寞,裴家明明知道,却还无动于衷,裴行知也只是明哲保身,置身事外。

    只有他,甘愿冒着失去太子之位的风险,为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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