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醋霸王-《凤倾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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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此刻,当她握住他的掌心,彼此纹路深贴那一刻,他恍如被雷电刹那劈中,瞬间明白——

    这一生,他是不会再舒心了。

    他久久凝立不动,不知何时眼底泛上泪光。

    心深处潮潮热热,不是难过,不是痛苦,不是后悔,是了悟之后的空明,是明白这一生漫长执念的了悟。

    太史阑仰头看他,她隐约感觉到身边沉默的少年,内心似有惊涛般的波动,然而邰世涛立在阴影里,她看不见他的神情。

    诸般种种,如露如电。

    一霎是一生。

    随即她听见邰世涛,轻轻道:“夜了,姐姐……睡吧。”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快步走了出去。

    他的衣袂拂动晚香玉白色的花瓣,带出一阵幽远而净的香气,朦朦胧胧,也是此刻心情。

    太史阑慢慢放下手,想着最后那一句“姐姐”,不知怎的,听起来却似和以往不同。

    她双手合握,交叉于膝上,偏头看晚香玉,将花枝沉沉地垂下来。

    眼神里,莫名也多了一层孤清意味。

    忽然有人在她耳侧道:“怎么?被世涛的话惊着了?”

    太史阑没有动,拂开了他落下的一缕头发,道:“你属猫的?走路一点声音都没。”

    “我倒觉得我是属兔子的。”容楚在她耳边叹息,“总吃不到窝边草。”

    太史阑站起身,顺手从晚香玉花盆里薅了一把叶子,塞在他手里,“哪,吃。”

    容楚瞧瞧叶子,拈一片嘴里嚼嚼。

    嗯,微涩,嚼久了有清甜香气。

    像她。

    “世涛的话,我刚才听见了。”他慢慢踱到她床边坐下,将手上端着的一碗燕窝羹放在桌边,“这小子想得真多,我差点以为他不是你半路认来的弟弟,是亲生的。”

    “在我心里,就是亲的。”

    “哦?”容楚笑得眼波流动,若有深思,“这话他听了,未必……”

    “怎么?”

    “没什么。”某人才不会替别人拉皮条,倾身在她耳边笑道,“我知道你这人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很多事还是会放在心里想,我可不希望你无度地操心,你放心。”他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我容楚,便护不了这家族,这天下,也必定护得了我的女人。”

    “我太史阑。”太史阑闭着眼睛,静静道,“不想得天下,不想得富贵,但如果我想得到某个男人,我也绝不失败。”

    “想要得到我吗?”容楚目光亮亮,“现在就可以。”

    “滚粗。”

    ……

    容楚没有滚。

    他懒懒地坐下了,把玩着桌上的茶壶,忽然想起什么,道:“我给你送的补品你,你吃了没有?感觉可好?好的话下次再送些给你。”

    太史阑瞟他一眼,“这补品你经常吃?”

    “嗯。”容楚心不在焉,想着他老娘经常送各种奇怪补品,有时候会让大厨房给做了吃,有时候直接就送人了,也不知道老娘哪来那么大劲儿,热衷于搜集各种补品,可怜他吃到看见补品就泛恶心。

    “觉得不错?”

    “当然不错。”他老娘送的东西,不管如何古怪,绝对回回精品。

    “用了以后效用极好?”

    “自然。”如果能骗得太史阑以后乖乖帮他吃掉那些补品就好了。吃啊吃啊的吃习惯了,说不定她会欣赏那些玩意,以后去国公府,老娘的补品有人赏脸,一定会很高兴的,算是为良好的婆媳关系先打个基础?

    国公爷想得高兴,没注意到某人越来越阴恻恻的眼神。

    “嗯。”太史阑走到门边,忽然一指门外,惊讶地道,“什么东西!”

    “有敌?”容楚眼神一凝,飞快地掠过她身边冲向门外。

    太史阑伸手重重一推,把他推到回廊上,“啪。”门一关。

    门板重重撞上容楚的屁股。

    “咦没人啊……太史阑你关门做什么?”

    门忽然又开了一线,一个长长圆圆黑乌乌的东西被塞了出来,恶狠狠顶在容楚鼻尖上,“你的十全滋补龙精虎猛超级大虎鞭,拿去做夜宵吧!”

    “砰”门再次被恶狠狠关上。

    容楚低头一看。

    好大一个虎鞭。

    ……

    半晌,回廊上传来国公生平第一次的咆哮。

    “周七!”

    周七神一样地立即出现在廊顶。

    “老夫人送来的补品,都交你先验看,这次验看了没?”

    “验看了!”

    “是什么?”

    “虎鞭!”

    “告诉我没有?”

    “没有!”

    “为什么?”

    “您说过,您大荤不吃人,小荤不吃鞭!天生龙精虎猛,用不着!”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退回去?”

    “现在或许用得着!”周七大声道,“某个人比较能折腾!”

    ……

    某个在门板后负手听的人,差点把鼻子撞到门板上。

    至于本想通过问话澄清清白的那位,顿时后悔把周七召来了。

    一个都不靠谱!

    “滚粗——”国公爷愤怒之下,不知不觉把太史阑口头禅也抄袭了去……

    周七神出鬼没地滚了,国公爷在回廊上发呆半晌,觉得这人生就是离奇,总在最美好的时刻来点最不美好的出岔,或许这就是好事多磨的真义?想了半天瞧瞧紧闭的门,终究不甘心,蹲在门口,还是用那虎鞭拨门闩,拨啊拨啊拨,把门给拨开了。

    门后面太史阑直接上床睡了——懒得和他啰嗦,反正就那俩解释“我不吃虎鞭,这是误会!”“我吃虎鞭,是为了你!”从这个流氓性格来推断,第二种解释的可能性更大,顺便正好揩揩油。

    她心宽好睡,瞬间酣眠,容楚在房内转了几圈,瞧瞧她的睡颜,终究不忍将她吵醒解释个清楚。

    他瞧瞧虎鞭,顿觉英雄气短——含冤未白的感觉真是不爽啊……

    含冤未白的国公,最终也只能给太史阑掖掖被角,然后委屈地缩在一边睡了。

    半夜的时候太史阑醒来,有点口渴,顺手抓过桌上的杯子就喝,杯子里的yè体温热爽口,馥郁香甜,将她的燥热驱散许多。

    她摸摸杯子,外头用锦褥包着,还套着棉套子,这是容楚在她伤后立的规矩,知道她不爱侍女夜间睡在脚踏上伺候,便命将茶水等物好好保温,好让她随时醒来都能喝一口热的。

    太史阑喝完,转目四顾,才发现容楚又窜了进来,就睡在窗下软榻上睡,支着额,没盖被子。

    月色浓浓淡淡,美人春睡如沐风海棠。

    太史阑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已经赤脚下床,站到了他面前。

    站了有一会儿,太史阑才察觉,这行动有点奇怪——看他什么呢?

    她望了他半晌,眼看没关好的窗子透进午夜凉风,微微吹动他的发,他似乎在梦中皱了皱眉。

    太史阑忽然想起他给自己掖被角的温柔手势。

    她走到窗边,轻轻关上了窗,又转身,赤脚走了回去,从床上抱了一床被子,给容楚盖上。

    容楚始终没醒,神态安详,太史阑打个呵欠,回床上继续睡觉。

    月光透过朦胧的纱窗,映在容楚脸上,隐隐约约,似有一抹狡黠的笑容。

    ------题外话------

    谢谢大家1号的票,月初的月票很难得,我慢慢一张张数着呢。

    这几天百忙中在抽空存稿,周末出门活动,周一下午才回来,得争取这三天不断更。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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