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都是鸟儿惹的祸-《凤倾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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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爬了床,一不小心压胸膛,等到浑身都摸遍,发现不是美娇娘。
听起来和某个二流子逛妓院悲催遭遇一样。
太史阑抓了个人间刺,满面狰狞悍然压身,为免乔雨润反抗,她双腿锁住了对方双腿,左手肘尖顶住对方腰肋,一个死死纠缠的姿势,此刻听见那声虽然好听,但很明显属于男人的“啊”,她瞬间也“啊!”了。
此时一睁眼,才看见枕上的少年,黑发散开,铺满床榻,其间肌肤如白玉,一双微带琥珀色的眸子,清亮迥彻,正愕然倒映她神情狰狞如摧花狂魔。
娇弱美丽禁欲的男子,遇上太史女霸王……
太史阑震惊之下身子下意识一僵,随即便感觉身下,软的软,硬的硬,软的地方温暖柔腻,玉般平滑,硬的地方……
她一骨碌就翻下来,也顾不得人间刺戳人啥的了,翻出床外的时候袖子勾到垂挂在帐外的金钩,嗤啦一声,袖子撕破,那只先前塞到袖子里的大鹏鸟,掉了出来。
也没完全掉出去,被那根长长的金线给挂在她袖子上,太史阑伸手就去抓,一只手比她更快地递了出来,两根手指一碰,各自缩手。
太史阑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的少年满脸惊讶,那个惊讶的程度,比刚才被她突然压身还惊悚,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大鹏鸟,声音忽然有点嘶哑,“你竟然……你竟然……”随即他头一低。
太史阑的视线下意识随着他的动作走,就着外间浴室里露出的灯光,看见这少年穿的是一件式样奇特的开襟浴衣,有点像现代的式样,领口窄窄一线,一直抵达腹部。
然后……
然后她就在那肌肤平滑,线条紧致,光洁如玉,毫无赘肉的小腹上,看见了一道刺青。
或者那不叫刺青。
刺青没那么美丽。
淡淡的青金色,展翅的金鹏大鸟,羽翼飞腾,利爪金钩,只是腹部那里,一片微红,乍一看以为是洗澡洗红的,再一看才发觉,那里好像是一片天然胎记,然后有人根据那胎记的形状,纹了这刺青。
太史阑只看见上半截,下半截……太深入,太深入。
太史阑眼睛眯了眯。
问题不在于上半截还是下半截,而是那刺青,和她找到的这个鸟一模一样。
难道这东西不是什么秘密玩意,只不过是一些贵族的……私密的东西?
纹在下腹的刺青,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挂饰,联想起来怎么都带有几分暧昧的意味,太史阑如同触电,抓了那东西就想扔回去。
那漂亮少年看起来好像比她更震惊,还处于没回魂的状态,不住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我特意放在天丝藤里……怎么会……”
他喃喃自语几句,再瞟一眼太史阑,露出五雷轰顶的绝望神情。
太史阑想这世道真是不太干净,跑哪都遇见神经病。
这傻子床被睡了不叫,身被压了不喊,尽盯着一只鸟发呆,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握着的是他的鸟。
这眼神诡异得让强大如太史阑都吃不消,三两下扯了金线,把那只鸟往他手里一拍,“还你!”转身就走。
她走得也很坦然——闯也闯了,躺也躺了,睡也睡了,压也压了,我把你的鸟还你了,那就行了。
衣袖忽然被扯住,太史阑一挣没挣动,不禁皱起眉。
看不出这清俊漂亮的少年,竟然也有一手好功夫。
掌心忽然一凉,她低头,那只鸟赫然又被他塞给了她。
“你拿到了……就是你的了……”身后的人在嘶嘶吸气,语气挣扎,似乎说出这句话无比痛苦。
太史阑无心和他纠缠,这东西看起来也挺值钱,顺手往袖子里一揣,“哦,也行。”
反正这是个神经病。
她快步走了出去,一眼都不曾多看,身后那少年怔怔望着她背影,蓦然一拳狠狠捶在了床边。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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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阑可没人家心里那份惊涛骇浪,她出了门,发现那两个探子还没回来,再看一看,对面那座楼赫然也有探子在,她想了想,终于明白,估计先前乔雨润随意一抬下巴,她看错了,乔雨润应该住在另外那座楼,至于这座楼为什么有西局的探子在,先前不是听乔雨润说有贵客今晚参加夜宴么,贵客大概有了酒,休息在这座楼内,乔雨润为了拉拢或者表示亲近,把自己的属下拨了两个去护卫。
这才导致了她这场乌龙。
此刻时辰还早,她隐约听着外头喧闹未散,想必乔大人还在进行她的舌灿莲花演讲。
太史阑一向起了一个念头就要做到底,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挫折,却不妨碍她继续探索的勇气,她发出暗号叫来苏亚和护卫,让他们再次帮忙,把乔雨润那里两个探子也给引出去,再次大大方方闯进了乔雨润的屋子。
这回一进门就确定了,没错,一股又高端又洋气的香气,绝对的乔氏风格。
这回屋子里有妆台有铜镜有首饰匣,也有内室和床,一切都很整齐干净,不像用过的样子,太史阑胡乱翻翻,没抱太多期望,随即她立在室中想了想,确定这座楼的房间的格局和那座是一样的,换句话说,这屋子里也有暗间。
她按照那边的方位,果然很快找到了暗间,而且,如她所猜的一样,这屋子乔雨润没拿来做浴室,而是做了自己睡觉的地方。
果然不愧是西局的暗探头子,就算想走到日光下,平日里还是习惯躲藏到安全的地方。
太史阑直接走了进去,屋内就一床一桌,太史阑目光一掠,见床上齐齐整整,便知道乔雨润行事还是很小心的,不太可能随身带什么重要东西。
床上没东西,她目光落在桌上,桌上东西倒不少,笔墨纸砚,也有一些字纸,一摞一摞的堆在那,很随意。
一般人看见这样随意摊放的模样,也便知道,不会是什么重要东西,太史阑却向来思维方式和别人不一样。
她觉得不对劲。
乔雨润房内哪里都很整齐,为什么桌上这么乱?
纸张堆放着,内容一眼可见,确实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练字的纸或者伤春悲秋的诗词,每张都可以拿到大街上展览。
太史阑忽然蹲下身,看了看所有纸的横截面。
然后她目光落在了一张压在中间的纸上,那纸有点皱,边缘有红线,和其余纸不同。
她慢慢将纸抽了出来。
纸上一排潦草的字“生黄芪两钱、生甘草一钱、生芥穗一钱、川贝母一钱……”
是个药方。
药方的右上角,还有个三角形的红色印子,仔细看却是西局的什么戳印,大概乔雨润办公时在别的文件上盖章,不小心压到了这张纸,以至于有一角印章盖到了这药方上。
太史阑也没细看,把药方小心地抽出,叠好塞在袖子里。
她看不懂药方,也不知道一个药方能有什么作用,但她超强的直觉告诉她:留住这个,说不准有用!
拿了药方,她转身就走,按照定律,一个地方很难有两个发现,再不走乔雨润就回来了。
等她出了门,回到自己小院,果然不多久,乔雨润那座小楼杂沓声响,那女人回来了,不多久,那里灯灭了,什么也没发生。
太史阑将药方折好,收起,凝望着那处黑暗,露出深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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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阙金宫,华堂深院里,宗政惠凝望着对面的容楚,眼神里露出的神色,却是震惊而愤怒的。
那样的怒意燃烧在她的眼眸里,使这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人,一瞬间杀气凛然。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唯有容楚笑意不变,含笑和她对视。
“你——”宗政惠几乎一字字在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回禀太后。”容楚静静地道,“在说,为太史阑证明无辜。”
“呵!”宗政惠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只一声。
万千愤怒,凝练一声,一声出如血喷,心思也便瞬间清明。
原来如此。
原来他绕了好大一个弯子,还是为了护佑那个女人,以及,糊弄她。
原来他要先保住他自己,先让她开口免了他的罪,然后再为太史阑澄清,好更有说话余地。
原来他早早算到,如果直接为太史阑辩白,她有一万种法子驳回,顺便还会拿他的错处堵他的嘴,好让他无法再为太史阑撑腰,所以他诈她,带着她七拐八绕,绕到他的真正目的。
容楚奸狡,无人能及!
更可恨的是,他这样的奸狡用来对她,那样的呵护,用来对那个女人。
到如今,她也只能一声冷笑。
听他言之凿凿,滔滔不绝,亲自出面替那女人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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