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她毕竟还是顾全大局。” 望着寒风中风惜云渐行渐远的身影,端木文声轻轻松了一口气,紧握剑柄的手也悄悄滑下。 “青王……”贺弃殊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忽然之间脑中所有的话语都消失了。遥望前方,白色长衣在风中不断翻飞,长长黑发交缠,单薄纤弱得似能随风而去。他看着,许久后,所有的思绪都化为一声叹息。 端木文声转过身,看向风云骑齐整的营帐,“五万风云骑……竟然五万之外还有五万。” “以青州的国力而言,拥有十万精骑并非难事,只是……”贺弃殊微微一顿,隐有些忧心,“青王的这五万精骑,不但普天未晓,便是主上似乎也不知。” “连主上也不知吗?”端木文声心头一沉。 贺弃殊同样担忧,“青王暗中的力量实是不可小觑,以后真不知是什么样的局面。难怪穿雨他会这样防备着。” “穿雨虽然力阻,但主上依旧领兵救援,足见青王在主上心中的分量。”端木文声目光望向静立如雕像的丰兰息,心中是深深地感慨,“只可惜,我们来得迟了。但不论以后两王如何,我们只要记住我们的主君是雍王就可。” “是啊。”贺弃殊的目光也往丰兰息望去。所有的人都走了,可他们的主上却依然独立风中,负手望天,不知是何种心情,不知是何种神情,只是风中的那个背影,令他生出一种寂寥凄凉之感。 睡里销魂无处说,觉来惆怅销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落雁沉鱼,终了无凭据。 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商城府衙后方的宅院里,凤栖梧捧着书卷低低的吟哦,然后忍不住叹息,合手掩卷。古人的诗词冷香幽独,却忒是揪人心肠。她捧起桌上的热茶,寒冷的夜里,触手温暖,抬眸,望入的却是莲花烛台上燃尽半截的红烛。 “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她轻叹里带着自怜,伸手抱起矮几上搁着的琵琶,指尖一挑,幽幽的曲调便在房中响起,只是这曲中之意,却有几人能听懂,又有何人能入心。 “凤姑娘,任军师求见。”笑儿轻巧地推门进来。 “任军师?”凤栖梧指尖一顿,“他找我何事?” “姑娘见见不就知道了。”笑儿依是满脸的巧笑。 “夜了,不方便,替我回了。”凤栖梧冷淡地道。 “可军师说有很重要的事要与姑娘商议,还说与主上有关。”笑儿小心翼翼地看着凤栖梧,果然见她神色一变。 “好吧。”凤栖梧沉吟片刻,放下琵琶,起身跟着笑儿走出房门。 前院的正堂中,任穿雨正端坐着。 “凤姑娘。”见凤栖梧走来,任穿雨彬彬有礼地起身。 “不知军师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凤栖梧冷淡的眸子扫一眼任穿雨,在他的对面坐下。 面对凤栖梧直截了当地问话,任穿雨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凝眸打量着她,目光里带着几分研判,仿佛在估量她的价值般。 等了片刻,依不见任穿雨答话,凤栖梧起身:“军师若无事,栖梧要休息了。”说完即转身往后院走去。 “栖梧,栖梧,自是要凤栖于梧,可放眼整个天下,唯有帝都堪为凤栖之梧。” 身后传来任穿雨的话,令凤栖梧的脚步顿住,转身,她冷冷地看着任穿雨,“军师此言何意?” “凤姑娘之才貌万中选一,难道要终生屈就歌者之位?”任穿雨笑得一脸温和,“主上他日大业有成时,凤姑娘难道不想重振凤家声威,不想重继凤家传说?” 凤栖梧看着任穿雨,看了良久,然后冰霜似的脸上罕有的浮起笑容,一时艳光满堂,让任穿雨见之心头暗喜,直以为自己所说打动了她,不想转眼间凤栖梧的笑一收,眼中尽是讥诮,“任军师能算无遗策,却是看错我凤栖梧了!” 任穿雨顿时怔住,“姑娘……” “夜深了,军师请回吧。”凤栖梧却无意再继话题。 “姑娘果是傲骨铮铮。”任穿雨站起身来,脸上亲切的微笑此刻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是一脸的肃然,“可穿雨此话,并非轻视姑娘,只因为姑娘待主上情深义重,希望姑娘能长伴主上左右罢了。” 闻言,凤栖梧目中讥诮微收,“多谢任军师美意,不过栖梧再愚笨也有自知之明。况且……”她微微一顿,眼中神情辨不清悲喜,“那两人……岂容他人插手!”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望着门边消失的身影,良久后任穿雨才轻轻喃喃叹息,“凤家的人……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连绵的营阵中,搭起了一座白色营帐,格外得显眼, 营帐里,白色的蜡烛,白色的帷幔,白色的人影……满目的白,仿如苍莽雪地,空旷寂寒。 “你们都退下。” “是!” 侍从悄无声息地退下,帐中只余白衣似雪的风惜云。 宽广的帐中,一左一右两具棺木。 风惜云迈开如有千斤重的腿,一步一步移近,目光缓缓移向棺内静静躺着的人,刹那间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身体似被抽离所有的力气,跌坐于地上,肩膀无法抑止地剧烈颤动。 “久容……林玑……” 极力压抑的啜泣自唇边溢出,她抬手,想捂住脸,却啪的一声,一个锦囊自袖中掉出,白色的绸面上是干涸的血迹。 她怔怔看着地上的锦囊,耳边响起齐恕的话。 “主上,这是从久容怀中找到的,想来是他珍惜之物。” 她捡起锦囊,颤着手打开,囊中是一块玉佩,雪白的玉佩上那一点朱红此刻看来分外惊心,粉色的珍珠散落在玉佩周围,如同玉心沁出的泪珠。 “久容……”她攥紧锦囊,泪如脱线的珍珠,滴滴滚落,滴在玉心,落在囊中,想着久容的死,顿时压抑地哭泣化为悲切的恸哭,安静中帐中一时只有她痛苦的哭声,白蜡滴泪相陪,昏黄的烛光摇曳着,帐中的一切便在一片阴凄的光影中浮浮沉沉。 也不知过去多久,风惜云终于止了恸哭,将锦囊拿起,站起身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