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朵玫瑰(捉小虫虫)-《白莲花掉马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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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维景疑心自己现在是出现了幻听。

    从认识到现在,棠柚一直都表现出一副弱不禁风乖乖女的模样。

    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展露过任何生气或者其他糟糕的情绪。

    乖软的像是一滩水、一枚软糖。

    萧维景冷静地问:“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他认为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一定是。

    或许刚刚棠柚说的是“再见吧,我的未婚夫”,或者,那个词可以换成“我的少年”,“我的初恋”,“我的唯一”,等等等等。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小王八羔子”这么一个极具有侮辱性且不雅观的词语。

    棠柚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身看他,蹙眉。

    灯火通明,棠柚肤色白,就连眼瞳的颜色都比常人浅一点,眼底透亮干净。

    他从未正视过的美。

    棠柚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终于能摆脱你了,小王八羔子。”

    ……这次不是幻听。

    萧维景身体僵直,笑容凝固。

    棠柚毫不客气地抬脚离开。

    她才不想和这个“前未婚夫”再有更多的牵扯。

    虽然棠柚马上就要摘掉“萧维景未婚妻”这么一个头衔,但萧老爷子早就表示出自己的态度,和下面人说了,以后还是把棠柚当作萧家人一样看待。

    没有一个敢怠慢她。

    佣人恭敬地带棠柚去休息,解释:“老爷子下午请了赵石先生下棋,您先在这里休息休息;等他下完了棋,再请您出去。”

    棠柚道谢:“谢谢你。”

    她来的早,房间里还没有其他人。

    夙愿成真,棠柚坐下来,翻了几页书,一边喝茶,一边慢慢悠悠地看。

    门被人剧烈推开,面色铁青的棠宵直直闯进来,恨恨地叫她名字:“棠柚!”

    棠柚安静地把杯子放回原处,抬眼看他,笑:“有什么事?”

    棠宵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尽管一直不停地吃各种保健品,却也架不住酒色掏空身体;近几日江桃因为启星的事情和他闹个不停,家庭不和睦,外加老爷子突然通知的“解除婚约”,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你是疯了吗?”毕竟是在旁人家中,棠宵尽量控制住情绪,压抑着骂她,“像萧维景这样的身份,外面养个多正常?那个文灵我也知道,不还和你小学同学么?老爷子根本不可能允许她生下维景的孩子,这样的人哪里能威胁到你的地位——”

    “爸,”棠柚看怪物一样看他,问,“大清早就亡了吧?你脑袋里除了繁殖和假发外就不能再有其他的东西?”

    棠宵被她直戳戳的话损伤了颜面,暴跳如雷:“混账!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我不也是为你好?”

    棠柚不屑一顾地扭过脸去:“你现在舍不得这婚约,到底是我好,还是为你自己好?”

    棠宵先前被她的傻白甜气过无数次,然而像今天这样被被她不留情面地顶嘴还是第一次。

    关键她说的还真没错。

    一直以来的遮羞布被毫不客气地扯下,棠宵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棠宵浑身发抖,气的扬手要打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那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不紧不慢的一声,棠宵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回头,看到了孟云秋。

    立刻讪讪收了手。

    老太太精神很好,玫瑰红的裙子,不过比棠柚身上的颜色略深略沉重一些;她抚摸着怀里的猫,怼他:“早知道你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生下来你就该扔出去喂狗。生块叉烧都比生你出来强,合着生出你来就是给国家凑人数的!”

    在自己女儿面前被老太太这么一通训斥,棠宵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低声下气:“妈。”

    孟云秋没搭理他,温柔地拉着棠柚的手起来,冷冷瞥他一眼:“你这个儿子我可不敢认,柚柚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以后你一点儿也不能管。”

    棠宵尝试解释:“我这也是为了柚柚——”

    “是为了你的继女继子吧?”孟云秋讽刺一笑,“柚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一个爹。”

    老太太一进来,棠宵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现在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还口。

    还不了啊!

    现在老太太不动手了,小时候棠宵都是被老太太追着打,手边有什么就拿什么揍他。再往前十年,眼下这情形,只怕老太太现在早就操起花瓶糊他脑袋上。

    像如今这样言语上突突突骂他一顿还算是仁慈。

    “走,”孟云秋和煦且亲切地叫着棠柚,同刚才判若两人,“奶奶带你去见萧爷爷,咱们不和他一般计较。”

    棠柚早就知道奶奶和棠宵的关系极差。

    棠柚十岁的时候,从妈妈的遗物中找到一张被妥帖收藏起来的报纸;其中有一块豆腐大小的声明,是孟云秋登上去的,内容就是要和棠宵解除母子关系。

    在棠柚印象中,奶奶和父亲就没有什么往来。

    孟云秋的手上有不少皱纹,她并没有刻意掩盖自己衰老的事实,淳淳教导:“你那个父亲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以后少和他来往。”

    棠柚乖巧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找我,或者你二叔,”孟云秋笑着看她,“则行这人虽然城府深了些,但挺可靠,不会欺负你。”

    关于奶奶对萧则行的评价,棠柚颇为认可,除了最后那三个字。

    一开始这人可没少欺负她。

    不过后来就没了,还挺护着。

    棠柚自我审度,并不能算得上聪明绝顶,顶多算得上有点小机警。

    她庆幸自己不是萧则行的敌人。

    棠柚十分好奇:“奶奶,您和我二叔关系似乎很不错哎?”

    孟云秋给猫顺着毛:“则行小时候,我养过他一段时间。”

    她看了眼棠柚,笑:“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说话间,佣人将老太太的爱猫抱走,孟云秋和棠柚净过手之后,才到了地方。

    萧则年和赵曼兰已经坐好,萧则年还有些醉意微醺,反应迟钝了些。

    赵曼兰始终不安,稍有动静就抬头张望;听到开门声,她立刻站起,勉强笑着走来:“柚柚。”

    赵曼兰昨晚听到萧老爷子通知之后,焦灼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眼下也泛了淡淡的乌青;现在虽然细细涂了遮瑕,但眼底的疲惫遮盖不住。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突然改变了主意,心里猜测定和自家儿子脱不了干系。

    赵曼兰拉着棠柚的手,轻轻拍着,怜爱地叫她:“柚柚,别担心,就算是你和维景没那个缘分,以后遇到什么难事,还是可以来找伯母。”

    虽然萧老爷子说两个孩子都同意解除婚约,但在赵曼兰眼中,一定又是文灵作妖了,说到底也是萧维景的过失;现在看着棠柚,又是愧疚,又是心疼。

    棠柚笑着宽慰她几句,瞧见萧老爷子过来,这才松开手,规规矩矩地坐下。

    萧则行和萧维景来的最晚,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萧则行先笑着同孟云秋打了招呼,恭敬叫她:“孟女士。”

    萧维景冷眼看着座位安排,不发一言。

    这次安排的稍稍有点诡异,萧维景同父母坐在一侧,老爷子仍坐在主位上,再往下是孟云秋、棠柚、萧则行、棠宵。

    直接把萧维景和棠柚两人隔开。

    ——不过,既然要解除婚约了,肯定不会再如之前一样安排他和棠柚坐在一起。

    萧维景不明白自己此时感受,明明得到解脱,但他并无欢喜。

    心底一片寂然。

    等众人都落了座,萧老爷子率先开口:“你们都知道我叫你们来的目的了,对吧?”

    无人说话,他看了眼萧则行,继续说:“四年前,我犯了个错,差点错配鸳鸯,幸亏还有补救的机会;既然柚柚和维景都不喜欢这桩婚事,那这个婚约就这么算了吧。”

    棠宵的表情,痛到像是有人在生生地拿钝刀子在割他的肉。

    萧老爷子看向棠柚:“婚约结束以后,我还是会把柚柚当作亲生的孩子一样看待。”

    棠宵稍稍没那么心痛了,只是孟云秋淡淡瞥他一眼,他又开始难受了。

    他懂孟云秋的意思。

    刚刚她说的很明白,不想也不会再让他插手柚柚的事情。

    棠柚倒是纠结了一阵老爷子的措辞。

    直接说“亲孙女”多好呀,干嘛还要绕绕弯弯地说“亲生的孩子”呢?

    正出神,听到旁边孟云秋开口:“那明天就让柚柚搬到我那边去住吧。”

    棠柚微怔:“啊?”

    萧老爷子罕见地说:“搬家也不着急,柚柚要是觉着麻烦的话,住在则行那边也不碍事。”

    孟云秋悠悠地说:“现在不是未婚夫妻了,再住在那边也不合适吧?”

    棠柚默默吃菜。

    老人家争辩,她只需要等最后结果就好啦。

    一直沉默的萧则行说话了:“房子那么大,我一人住着也空荡,柚柚挺乖,住在那里也不碍事。”

    赵曼兰仍旧觉着婚约就这么解除十分可惜,试图挽救一下。

    ——万一柚柚和维景再住一段时间就能燃起爱情的小火苗呢?

    她附和:“则行说的对啊。”

    萧则年精准抓住字眼,看向萧则行:“难得听你说房子空荡,既然都觉着寂寞了,怎么不早点找个女朋友?”

    萧则行笑:“这事不能急。”

    说这话的时候,棠柚猝不及防与他目光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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