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谁守着谁的幸福-《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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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脸上藏不住事,谁都知道你儿子一定出了事,但为了麻痹明晏安,早点离开上元,所以还是让你先走了。”穆先生道,“关心则乱,聪明如你,也因为儿子成了明晏安的牵线木偶。”
柴俞垂下头,满脸羞愧,半晌问:“那城上掉下的……”
“我先一步带走了明悦,明晏安没有了可以挟制你的人,便随便找了个孩子代替,隔这么远你也看不清。”穆先生道,“后来我们将那孩子打下城头,有潜伏在暗处的人接住了那孩子,其实我们有提醒你看清楚,谁知道你立即就疯了,后来我们想,将计就计也好,你不知真相,表现就逼真,明晏安就越放心。”
“女王……女王没有中毒吗?”
穆先生笑一笑,“你以为你一直骗住了我们吗?你以为你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们所有人,真的会毫无异议地相信你,带着你吗?”
柴俞脸色通红,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你不笨,其实一开始我们也没太怀疑你。”穆先生柔和地道,“但你无法控制对孩子的爱。表现得太明显。”他笑一笑,“或者世上每个母亲,可以做天下一切迷局,也无法在自己孩子面前伪装吧。”
柴俞抚摸着明悦柔软的发,心中不知道是苦涩还是感激。
“女王曾经吃过指甲伤人的亏,她又曾在斩羽部战辛那里得到灵感,之后经常手上戴着一副和真皮一样的手套,你的指甲划破的只是手套,她没有受伤。第一层的药引没下成,后面的药粉自然效用不足,”他笑笑,“不过你还是低估了明晏安的恶毒,他给你要你含服喷出的药粉,并不是完全没毒的,他怕第一层药引没下好,第二层的药粉里又添了毒,女王闻见味道不对就闭气了,而你自己,中毒了,所以你后来才会吐血。我们见势不对,才打昏你带你回来施救。”
“我……”柴俞呐呐不能言,无颜说感激,也无言去骂明晏安的恶毒。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穆先生问她。
“怎么办……”柴俞茫然地重复。
“女王的意思。一切随你。她承诺过保你母子平安,说到做到。”穆先生一笑,“不过说到信任你……我想,她会,我也不同意。”
柴俞默然。她确实无颜再要求景横波的信任,先不说景横波一路待她如何,最后挟持时景横波也给过她机会,但她还是因为误以为儿子死亡,对景横波出手,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她也没脸留在众人的目光中。
她想定了,站起身,将儿子轻轻一推,对穆先生拜了三拜。
穆先生并没有诧异之色,摸了摸明悦的头。
“你想好了么?”
“是。”柴俞声音低却坚定,“我犯过的错,我犯下的罪,我会用我的方式洗清。”
“女王依旧愿意庇护你。”
“我无颜接受庇护,想要他人庇护,先自己还了债。”她道,“我把儿子留下。只求你们庇护他。”
穆先生笑着点点头,与其说庇护,不如说这是人质。
聪明人,不说得那么**。
“你有办法?”
“五年夫妻,我了解他胜过我自己。”
“很好。”他递出一沓纸张,“上头是药方,是解去你体内毒性的。你产后被人下了毒,导致了肥胖。之后你吃的药一直在助长这种毒性,所以你先需要花一段时间,把体内那层毒清除。否则时日长久,这也能要了你的命。”
“好。”她接了。
不在乎再欠多少情,只要自己努力回报。
“下面那一沓,是女王写给你的。”穆先生指指那厚厚一沓,“她写了一个时辰。说你等毒性清除之后,就严格按照她的要求,饮食运动,调理身体,很快就可以瘦下来,瘦成……”他想到景横波的形容,忍不住笑,“瘦成闪电,劈死所有曾经的胖子。”
“好。”她还是短短一字,含着眼泪。
“最后的是钱,一人在外,保重。”
“谢了。”她什么都不推辞,也没有再看儿子一眼,转身就走。
再留恋,她怕自己又犯了儿子病。
明悦也没有喊她,孩子小小年纪,似乎也忽然懂得了母亲的艰难,眼里含了泪,问穆先生:“娘会回来吗?”
穆先生一笑,将他搂在怀中。
“会的。”
……
没多久,景横波议完事,回到后堂,一看只有明悦在,不禁诧异,“柴俞呢?”
“哦走了。”穆先生若无其事地答。
“我不是说让她不要有负担,留下来好好休养吗?”景横波更惊讶,“她不肯?她怎么舍得丢下明悦?”
“也许她自己良心不安吧。”穆先生神情轻描淡写,“反正她知道,儿子托付我们,可以放心。”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景横波怀疑地盯着他。
“不管瞒没瞒。”穆先生笑容似有深意,“总之不会害你便是。”
景横波靠在他椅子上,轻轻道:“刚才和他们说了裴枢的事……英白他们并不相信,我给他们说的,心中又热起来了……我要拿下上元,我也不信,他那么热烈的一个人,会那样死了……我还不信那个变态,当真要在大荒,得罪我到底……”
穆先生沉默,忽然道:“你心中,对于裴枢,到底……是什么想法?”
景横波一怔,转头看穆先生,两人目光交汇,都没有躲闪。
片刻后,景横波缓缓道:“我,喜欢他。”
穆先生眼神一闪,似惊讶,又似不安,一霎暗淡又一霎亮起,“喜欢他?”
“我的喜欢,和你们的喜欢不一样。不是那种男欢女爱的喜欢,不是那种想要成亲的喜欢。”她摇摇头,“我只是朋友般的喜欢,姐姐对弟弟的喜欢,看见他就会心情愉悦的喜欢。”
他默然,片刻问:“那你喜欢他什么?”
这回景横波回答得很快,她凝视着他的眼睛,清晰地道:“我喜欢他的明朗、坦白、清澈、自然。喜欢他把所有的心思摊开在我面前,让我不必在迷雾中摸索。”
他更加沉默,昏暗灯光下侧面清俊,长长眼睫垂下,挑一抹迷幻的光。
景横波稍微等了一会,终于一声轻轻叹息,转身就走。
他却忽然拉住了她。
景横波顿了顿,缓缓转头,他正仰头看她,眼神里有淡淡祈求和不确定。
景横波不说话,话到这里已经够了,抉择在别人,怎么想在她自己。
她的心越来越迷茫,却也越来越清晰,总有一天,她会逼出答案。
“横波。”穆先生终于缓缓开口,“我想……”
景横波正想着自己的事,忽然一震回头,道:“你的声音……”
没等她说完,咻一声破空急响,一颗石子啪地打在她背后,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穆先生接住她,回头,窗前不知何时,已经立了白衣人影。
穆先生不理他,将景横波先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盖好被子,掖实被角,才转身面对窗前人。
他做这些的过程中,白衣人就在窗前静静看着。
穆先生坐在景横波床边,凝视着她睡颜,忽然道:“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
“还不是时候。”窗外的他答。
“那什么是时候?”穆先生声音里也带了怒气,“就不说你借用我身份该归还,你这样糊弄她,不怕她永远不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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