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追妻-《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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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脚下一顿,她心中一沉——真的堵住了!

    这种光滑细洞无法转身无法攀援,根本爬不上去,难道她要在这阴暗山腹内,活活憋死,和大山化为一体?

    不要啊!

    她心中发狠,拼命跺脚,猛踹几次后,哗啦一响,脚下松动,出现一个洞。她大喜,继续猛踹,脚下触感忽觉有异,随即听见“哎哟”一声。

    她“呃”地一声,心想刚才踹的是什么?不会是人的屁股或脸吧?

    下一刻她的脚踝忽然被一只手抓住,那手把她拖出了洞,噗地一声,她栽入了一个满是烂泥的池子。

    景横波差点窒息,赶紧爬起来,却有一只手捺住了她肩头,她一惊,感觉到那手的主人有武功,武功却不大强的模样,心下稍安,抹一把脸,抬头一看,一句“妈呀”差点出口。

    眼前什么鬼?

    对面壁上有油灯,身下是一个池子,刚才那洞就在墙上,池子就靠着墙边,池子里似乎是沼泽泥,但泛着淡淡的药气,面前是一个人,瘦如骷髅,满脸皱纹,乱发遮住了面貌,只看见一双鬼火般幽幽的眼睛。隐约脸颊到颈部皮肤皱缩,将整张脸扯歪,看起来更加狰狞。

    这人手臂梆硬漆黑如铁,五指很长,指甲更长,软软地搭在自己肩上,景横波看着那发红的长虫般的指甲,一阵阵胃里翻涌。

    她暗叫不好,这种造型,别指望跳崖落水遇见高人学得牛叉闪闪武功,十有**是什么受了伤靠各种药泥在疗伤的魔头。

    大荒很多沼泽都有药用效果,位置越奇怪的地方,出现的沼泽越与众不同,这山腹之中的沼泽,估计也别有妙用。

    果然下一瞬,她就被那人拎着肩头,扔出了沼泽池子外,很显然对方很小气,不愿意她沾光。

    景横波爬起身,顾不得揩脸上的泥,先看四周环境,这里好像是个圆形石室,四面都有泥糊的洞,其中一个已经被踹破,就是她下来的那个。

    “哗啦”一声,身后那人也出了池子,她警惕地回身,看见那人只有一条左腿。

    她忽然心中掠过一抹奇怪的感觉。

    那人坐在池子边,拿起一个铁制的假腿,对她招招手。

    看样子是要她帮忙戴上,景横波顺从地过去,她还指望从这人口中得到出去的路,不想得罪。

    摸上那人的腿的时候,她心中一阵作呕,那是僵硬的死肉,也似铁一般泛着寒光,让人联想起所有僵死的,在暗处腐烂的不洁物质。

    假腿却很精致,甚至有关节,只是接头处因为磨合问题,有点分离,戴上去要费点力气,难怪这人找她帮忙。

    景横波弯身帮这人戴假腿,脖颈倾下,露一截雪白的肌肤,那人眼光一抬,忽然看见那截明月美玉般的肌肤,眼底忽然爆出一丝火焰,那焰光,是嫉妒、愤怒、怀念、哀伤……

    曾几何时,这样的肌肤,也曾属于自己……

    弯曲的长长手指,无声飘到了那截后颈前,只要往下一割,这完美的肌肤,乃至拥有完美肌肤的这条生命,也就不存在了。

    景横波已经有所感觉,后颈毕竟是最敏感的要害之一。

    她不动声色,手中铁腿只剩最后一个铁扣,她用力狠狠向上一顶。

    “啊。”一声惨叫,那人向后翻倒,栽入沼泽池中,铁腿高高翘起,不住颤抖。

    “啊,你怎么了?”景横波故作惊慌地发问,一转身便扑到一个洞口前。

    那洞口比较宽,应该有可能爬上去。

    身后忽然有人沙哑地道:“你如果从那里走,就等着死在山腹里吧!”

    声音十分难听,像无数砂纸在互相摩擦。不辨男女。

    景横波回身,似笑非笑,“你这么好心,会告诉我生路?”

    那人从沼泽池里吃力地爬起,浑身抖颤,还在忍着疼痛,半晌道:“你……你帮我送封信……我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你自己不去?”

    “我的假腿出了问题……”那人呻吟道,“我这次爬不出去了,可不出去也是死……”

    景横波看见这人假腿和血肉连接的地方,似有骨肉突出,并不是她造成的伤害,而是这人假腿和身体的磨合,还是出了问题。

    难怪肯忍气吞声求她,不过这信这么重要,怎么敢托付给她?

    她拿到信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人家敢随便找人送信,那信正常人就看不懂。都是符号和数字。比如一行是“西十三”,然后画了一个圈,然后圈中点了一个黑点,又画了几条光线状的东西。还有一行是“东四。”画了一只手和一堆黑点点。还有“南二”,一行空白,只画了个心脏。

    满纸都是这种奇怪的东西。

    信随随便便一折,那人道:“出洞后,往西走三里,藏在你看见的第一棵树的底下。”

    景横波“哦。”一声,那人指指墙上的洞,道:“你想从哪条路走?”

    “都可以走么?”

    “当然,不过有的通向地狱。”那人露出一丝诡谲笑意,那笑被伤痕扯歪,越发狰狞。

    景横波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你想送我去地狱,那你的信就送不到,送不到,耽误的可能也是你的生命吧?”她不急不忙晃晃信。

    那人似被击中,低头冷笑一阵,拿起一块石头,一把砸开身边一个洞口,桀桀笑道:“进去吧!”

    景横波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和这种人呆在这山腹里她觉得还不如去冒险。

    她钻入洞中,感觉这依旧是一个下行洞,身后,那人猛地推了她一把,她尖叫一声,感觉到自己几根头发被那长指甲狠狠拽了下来,而身子已经风驰电掣地向下滑去。

    在飞滑的最后一刻,她听见那人笑声如巫婆般恶毒阴冷。

    “祝你地狱之旅愉悦!”

    ……

    又是一场滑行。

    真不知道这山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多滑梯一样的洞。估计和外头那个大瀑布有关。

    但景横波很快就知道了,那人口中的“地狱之旅”是什么意思。

    一路滑行,先快后慢,还有转折,然后在每一个转折,她都看见了,这世上可以说是最为可怕的东西。

    洞经过了好多和刚才一样的石室,那些石室比较小些,都有池子,有“人”,有惨嚎,有哭泣。

    那些“人”,全部都是残疾,有的缺了眼,有的少了手臂,有的双腿全残,有的天生没有耳朵。

    那些石室,有的石头通红,地热天生,她经过时浑身发烫,而在石室沼泽池里的热泵,周身都没有皮肤,也不知道是被烫掉的,还是天生这样的,那人在血红的池子中辗转,身上一半红一半黑,用一双同样半红半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仔细看根本没有眼皮,景横波差点把年夜饭给吐出来。

    忽然又滑过一间冰室,室内满挂冰雪,沼泽泥也是白色的,一人在沼泽中一丝不挂,周身毛发已经掉光,连皮肤都变成冰晶色,景横波甚至隐隐看见他胸口下的心脏,她揉揉眼睛,觉得不可能,想要看清楚,却一滑而过。

    还有的室内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忽然什么东西一亮,光芒四射,仔细看是一束光,光里却有什么东西在眨动,再一看好像是眼睛,一只眼睛对着光,身体都在黑暗中不见,景横波恨不得闭上眼睛,闭上眼之后脑海里都没完没了的光和眼眼和光。

    还有半边身子缺失镶了铁的,还有周身似乎被抽掉骨头蛇一般游移的……眼前一幕幕如电影镜头飞闪而过,幕幕都是人世间最阴森恐怖的画面,堪比地狱。

    景横波很想闭上眼睛,可直觉告诉她此刻看见的东西一定很要紧,错过这次绝对没下次,再恶心也得忍着。

    这山腹管道非常奇特,仅仅因为先天瀑布冲刷,不可能形成这种可以在整个山腹之中坐滑梯的效果,想必有人发现了这里的特殊地形,后期加以开发筑成。

    “唰。”地一声,一个向下的俯冲,已经可以看见微光,景横波知道快要到洞口。

    她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洞里的那个人,为什么那么放心她会将信交出去?不怕她出了洞,就把信一扔或者干脆私藏?

    那说明,就在洞口,应该就有人等着接信!所谓的什么三里第一棵树,都是鬼扯!

    难怪不怕她看信,原来信送出去就得被灭口。

    洞口越来越近,景横波拔出藏在腰间的薄刀,手臂持刀直直向前。

    “哧。”一声,她已经坐着冲到洞口,与此同时,一条人影一闪,一人伸进手来,笑道:“非……”

    又是“哧。”一声,景横波携着巨大冲力,连人带刀,撞入对方怀中!

    这一刀惯性惊人,刹那间刀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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