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林视狼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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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人家睡了,都不打算负责的吗?”女人温软的委屈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

    屈雪松的脸色微微变了。

    她身旁的助理朝她看过来一眼,眼观鼻鼻观心。

    屈雪松走到一旁,在接话之前先按住麦克风轻叹了口气,声音温和下来些许:“程小姐。”

    程归鸢心情顿时就上扬了一些,软语喊道:“屈姐姐。”

    屈雪松呼吸了一下,说:“我很抱歉。”

    程归鸢:“我没有想让你道歉。”

    屈雪松:“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喝多了。”

    那边很久没说话,接着传来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程归鸢一边艰难地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一边压着哽咽的声音说:“我知道了……”

    屈雪松抚着额头,心里又是一个叹气。

    糊涂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做出不在计划之内的出格的事情了,昨晚上怎么就……

    一切还得从头说起。

    程归鸢苦撩屈雪松未果,那女人简直是油盐不进。程归鸢以前在国外其实没有刻意去追求过谁,她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不算无趣的灵魂,良好的家教,天然便吸引了许多女生靠近她,她都是自然而然地选看对眼的,一切的发生都是水到渠成。

    女生都容易被一些小细节打动,比如说经期的照料、每天的早点、温柔的言行等等,经常就沦陷了,程归鸢确实对女朋友很好,所有的她都能做,而且是发自内心地想为对方做,温柔是最难抵挡的诱惑。只有屈雪松,程归鸢记得上上上次发现她胃疼,想去帮忙,屈雪松说她花粉过敏;上上次是有一个共同出席的活动,她发现屈雪松好像应朋友的邀客串了个什么片子,胳膊不小心伤了,那天她穿的小西装,没人发觉,程归鸢发现她手臂不自然,特意和人换了座位到了她那桌,想帮着点忙,结果这女人丝毫不领情,还把自己位置也换了,隔得老远;上次她们在一家宾馆偶遇……

    如此种种,程归鸢都不想说了,屈雪松大约是看出她的追求意图,所以故意避着她。

    程归鸢就纳闷了,她又不是洪水猛兽,也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举动,自然追求有什么好躲的,就算不答应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再说她一个三十来岁的事业稳定的女星,应该享受一下爱情了,同性婚姻都合法了,她就算是个女的也没关系啊,她前任不也是女的么。

    程归鸢思来想去,还是她爸老程总说得那句话浮上了心头,以前有个前女友,分手了以后就性情大变,以至于她对感情这回事都是抵触态度。

    但程归鸢觉得她这样傻透了,为了别人惩罚自己,人嵇晗开开心心地换女朋友如衣服,她一个人守身如玉,难不成还想破镜重圆啊?

    程归鸢往嘴里丢了一颗牛肉粒,心不在焉地嚼着,面前早已暗下的电脑屏幕上倒映出她脸上久违的心疼表情。

    心疼?

    程归鸢怔了怔。

    回想着脑海里第一次见到虚弱的屈雪松的时候那双执拗的眼睛,再到后来的淡然无波,程归鸢突然很想再从她眼里看到其他的情绪,想让她不再那么孤独。

    是的,孤独。

    程归鸢觉得她很孤独,哪怕她众星捧月,已经站在了金字塔塔尖,可她的世界是荒芜寂寥的,没有鲜活亮眼的色彩。

    她想成为她的色彩。

    程归鸢是从这个时候下定决心去追屈雪松的。

    在这以前,屈雪松和她先前追求过的每一任并无不同,觉得有趣,进而靠近,契合的话就多谈一阵,不行的话就及早止损,适当的投入,掌握感情的分寸,爱情不是程归鸢的全部,但是她调剂生活的必需品。

    她唯一感觉深刻些的,大约就是前一任,她被那个M国女高中生设计导致分手的那位,她是很喜欢对方的,哪怕在分手以后也念念不忘了许久。

    屈雪松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人,程归鸢虽然性子浪了些,但基本的道德还是有的,她可以几天几个月恢复如常,有的人却会带着伤口三年、五年、十年,乃至终生难以忘怀。

    程归鸢深思熟虑了三天,要来了屈雪松的所有资料,不需要她动阴私手段,屈雪松身为圈内人,从过去到现在的履历很好掌握。

    老程总和屈雪松是好朋友,知道她要追屈雪松的时候郑重地问过她,是不是想认真,程归鸢说是,老程总把屈雪松的私人联系方式给了她,并且开玩笑说:你要真追到手了,以后雪松就得管我喊爸爸哈哈哈。

    程母那边程归鸢和老程总先瞒着她了,免得她操心过多再生出什么枝节来。

    程归鸢把屈雪松的履历看了一遍,除了那段疑似谈恋爱的时期,其他都很寡淡,就是跑通告,有说过一些旧伤,总之帮助意义不大。又翻了翻她的喜好,背了下来。

    程归鸢就开始准备了。

    屈雪松不喜欢太过明显的追求和示好,她就换了一套方法,公事公办的口吻。屈雪松在外人面前是很端庄得体的,程归鸢每次都拉着朋友联合行动,虽然收效甚微,但屈雪松没办法再躲着她了,总归能让她多看两眼。

    这一看,程归鸢发现自己是真的坠入了爱河。屈雪松个子不是很高,不穿高跟鞋的话目测只有一六五,比她矮了半头,明明是个山东人,讲话却一股江南水乡的悠扬轻软,骨架也小,相貌是纤秀柔美的一款,让人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

    平时气场太强,收敛以后坐在角落里,就像个乖巧安静的邻家小姑娘。

    让人很想抱一抱她。

    小她六岁的程归鸢这么想着,心不在焉地送了一空筷子的菜进嘴里,身旁的朋友怼了怼她的胳膊:“干什么呢?”

    程归鸢低头,收回视线,摇头说:“没什么。”

    “你不是吧?玩真的啊?”朋友凭着记忆朝她方才看的方向看去,只见已经离席的屈雪松,约莫是在等司机来接,一个人坐在人少的角落里。

    “没玩儿。”程归鸢说。

    “那我收回玩字,认真的啊?”

    “对。”

    “祝你好运,”朋友幸灾乐祸的口吻,“我跟你说她很难追的,这么多年没一个人成功过。我都试过,碰了一鼻子灰就算了。”

    “那巧了,你即将见到第一个成功的。”

    “哈哈哈哈我相信你。”可朋友的笑声分明代表不信。

    程归鸢看到屈雪松的助理在她耳旁说了句什么,屈雪松站了起来,助理给她披上披肩,软妹一秒变成女王,睥睨天下的气势出去了。

    程归鸢看着她的背影笑了起来。

    朋友惊讶大呼:“你沦陷了!”

    程归鸢递了个酒杯堵住她嘴:“要你多话。”

    程归鸢耐心地慢慢接近着她,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昨天晚上的晚宴上。程归鸢打听到屈雪松确认出席,找人给她要了张请柬,也去了。

    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好巧不巧的,正遇见嵇晗和邵雅斯。更巧的是,屈雪松和嵇晗坐的是同一桌,经纪人、艺人,横竖算起来也差不多了,反正比程归鸢这么一个娱乐公司的太子女身份要搭。

    程归鸢知道嵇晗和屈雪松之间有过一段,便分外注意那边。

    屈雪松胃不好,现在还在调养期,往日对敬她的酒都是喝一杯拒三杯,勉强对付,今天却来者不拒,仰脸便一饮而尽。

    程归鸢猜到是因为嵇晗的原因,心里酸溜溜的,却没立场去阻止她。

    那位嵇晗全程都没有看过屈雪松,就连抬头都很少,专心服务身边的小女朋友。程归鸢哪能看不出来屈雪松是单相思啊,心里更是气得不得了。

    气屈雪松不知道爱惜自己,大好年华非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屈雪松起身,做了个“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暂时失陪一会儿”的口型——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程归鸢差不多已经熟练掌握唇语了,尤其是屈雪松的唇语,连某些动作基本的含义都能分辨出来,比如说撩一撩头发表示她对这副局面烦躁、不耐烦,摸一摸耳垂表示她准备离席了,还有其他的,程归鸢每分析出来一个,都能感觉到隐秘的巨大的欢喜。

    这次她不但撩了头发还摸了耳垂,果不其然见她离开了,程归鸢跟了上去。

    前面的女人步履平稳,完全看不出喝醉的样子,程归鸢不远不近地走着,为了不让她发现,她最近都不穿高跟鞋了,屈雪松进了洗手间,打开了一间隔间,关上了门。

    里面传来难受的呕吐的声音。

    程归鸢拧开了水龙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屈雪松擦了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化妆镜照着整理了发型,神态自若地开门出来。

    面前多了一道黑影,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人上前一步,将她堵回了隔间里,同时捂住了她张嘴欲呼的红唇。

    熟悉的花果香侵入鼻翼,屈雪松眼底只出现了一瞬间的慌张,便恢复了镇定。

    她拿下程归鸢压在她唇上的手,嗓音冷冽,问:“你想干什么?”

    程归鸢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仿佛在回味方才碰触到的那片柔软红唇的触感。

    程归鸢嘴角缓缓牵出一个笑来:“你说我想干什么。”

    屈雪松平静地说:“程大小姐,我和你爸爸是好朋友,所以给你三分薄面,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否则我告诉你爸爸去,让他亲自教育你。”

    程归鸢心说我爸都支持我追你了,你去告啊。

    程归鸢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她,隔间拥挤,两人在同一间里距离很近,程归鸢微微低下头,便闻见她颈间散发出来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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