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大县令小仵作》


    第(1/3)页

    庞牧这一把当真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嫣红半边身子都要飞起来,落地后摔得眼冒金星。可她还是连滚带爬的扑过来,硬生生把自己挤到刀尖和被绑缚的男人之间。

    她的面颊和下巴一侧都被蹭出血,本人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对着庞牧苦苦哀求,“大人,真的是我做的。他是个好人!”

    “把她拖下去!”庞牧面不改色的对左右道。

    两名衙役上前,轻而易举的将嫣红拖到一旁。

    她拼命挣扎,疯狂尖叫,却不能撼动一分一毫。

    晏骄叹了口气,“你尚且连挣脱都不能够,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对死者致命两连击,对方甚至连反应和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是我做的,咳咳,”才刚被庞牧一脚踢昏的男人悠悠转醒,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往自己身上揽罪,“嫣红是无辜的。”

    “不,他才是说谎!”嫣红终于慌了,两只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渐渐地又滚出泪来,“是我做的!”

    大山拼命抻着脖子望向她,眼底翻滚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不知是太痛了,还是怎么的,竟又无声吞了回去。

    都说保命才是人的本能,而这种生死关头依旧毫不顾忌的往自己身上“栽赃”的场景……晏骄一点儿都不感动。

    “两位,”她冷着脸说,“希望你们明白,衙门上下都不是傻子,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无辜的自然无辜,可但凡参与了的,谁也别想跑。”

    不管这两人背后是否有什么惊天动地感人至深的情感故事,可是他们确实很可能是背负十数条人命的连环杀人犯,其手段之残忍、影响之恶劣令人发指,完全不值得同情。

    哪怕嫣红的转变事出有因,可冤有头债有主,她不去找始作俑者,却来迁怒旁人,那些死去的人们何其无辜?她的悲惨遭遇并不能为其所作所为买单。

    真凶已捉拿归案,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便渐渐清晰明朗起来:

    嫣红在遇见魏之安之前就已经艳名远播,日日都有好些人争抢着将价值千金的珠宝玉器捧到面前,只为博她一笑。

    可她谁都不喜欢。

    可就是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她呀,偏偏栽在那么一个突然出现的他身上。

    魏之安是被文会上的人半拖半拽硬拉来的,整个人不自在极了,又羞又怕的缩在角落。可饶是这么着,他的脊背依旧挺直,硬是将这纸醉金迷的青楼坐出一股风骨来。

    正要下楼的嫣红看的有趣,娇笑道:“那书生,哎,穿青衫的书生!”

    魏之安愣了下,下意识抬头,便是一眼万年。

    嫣红真是爱惨了他,每每都爱逗弄,看着他面红耳赤却又不舍得躲闪;

    魏之安对她也珍视万分,每次过来,都要买些小玩意儿,或是带几块点心。

    其实这些东西都很便宜,但嫣红就是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哪怕只是一支粗糙的桃木簪子,也欢喜无限。

    她忽然就觉得这日复一日麻木的日子有了盼头,她开始真正的用心打扮,然后每天一睁眼呀,那一双含情美目便盯着门口,痴痴地盼着。

    有人可盼的日子里,嫣红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女子。

    魏之安为她画眉,教她念书,当嫣红念到那一句“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突然觉得这说的正是自己,可又觉得还不够。

    哪里要得了一日呢?只要几个时辰不见魏郎呀,她这颗心就飘飘忽忽,没个着落。

    有生以来头一次,嫣红真心地想跟一个男人走。

    哪怕是吃糠咽菜,她也欢喜。

    魏之安将母亲留下的玉佩给了嫣红,郑重道:“待我来日高中,必娶你为妻。”

    嫣红依偎在他怀中,仰着脸痴痴的看着他,眼睛里的情谊浓的像要淌出来一样,“我现在就能跟你走呀。”

    魏之安几乎要说好,却还是忍痛摇头,“我只是穷小子,你妈妈不会同意的。”

    “她会的,”嫣红天真的笑道,“她那样疼我,也曾亲口许诺,若我来日觅得如意郎君,她还要将我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嫁出去哩!”

    妈妈一定也会真心替我高兴呀。

    魏之安终究还是只身一人赴京赶考去了,嫣红日日都立在窗口,朝着京城方向翘首以盼。

    她等呀,盼呀,天气冷了又暖,暖了又冷,最后满腔的欢喜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老鸨来劝过几回,摇头叹气,“我早说过,负心最是读书人,他不过把你当个玩意儿罢了,一离开青町镇啊,眨眼便把你忘啦。”

    嫣红不信,整个人都失了魂魄,不吃不喝,又闹着去京城找他。

    老鸨忍了大半个月,到底忍不下去,逼着她接客,谁知嫣红转眼就抓伤了嫖客,叫老鸨很是下不来台。

    她被打了一顿关在屋子里,结果当天夜里,白日被抓伤的那个书生竟瞒过所有人,偷偷从窗子里爬了进来!

    “臭女表/子,给脸不要脸,旁人捧几句,真当自己是个仙女儿了?什么阿物,便是茅房都比你这千人踩万人骑的婊/子干净些!”

    嫣红本就是个女子,挨了打,又挨了饿,哪里是他的对手?

    正绝望间,那个一直影子一样跟着自己的大山却突然闯进来,举起香炉狠狠砸在书生脑后。

    大山力大如牛,这一击下去,铜香炉都裂了,那书生脑袋塌下去半边,口鼻冒血,登时就没了气息。

    嫣红吓坏了,好似木塑泥胎一样僵在原地,叫都叫不出声。等回过神来,尸体已经被大山丢到不知哪里去了。

    她怕极了,可心底却又隐隐觉得痛快:

    瞧啊,欺负我的人,死了!

    那书生是偷着来的,谁也没瞧见,便是死了,也没人知道是谁做的。

    嫣红惶恐了几日,衙门里也有人来例行公事的问过,最后都不了了之。

    后来她突然就想开了:左右那个曾经的嫣红已经死了,剩下的自己还怕什么呢?

    只是……她总觉得对不起大山。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