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亭州的复杂-《守寡失败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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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局面”四个字听得众人心头一跳,亦是心中微妙,冯元亦是老将,与安国公宋远恒有龃龉,此次失地战死,亡家灭口,想必亭州军旅必是渐渐收束归心。

    而御北狄于外易……北狄打过来,抵御确是容易,就似这三年胶着,什么时候对方打过来,他们应对着就是。

    景耀帝却皱眉,只要想想三五不时就要听到北狄扣边的消息,不说挑战他的耐性,就从帝国应对来看,亦要付出代价,粮草部旅的消耗,牵扯帝国的精力……

    可安国公的判断确也有理,想彻底荡平北患,难不成要追到草原上去捉迷藏吗?这些北狄人逐水草而居,怎么追?就是当年魏国的开国大军也只能做到将其驱逐,要谈全歼,谈何容易?

    若似前朝那位大帝,专门建立一支强大铁骑踏平草原……穷兵黩武的史册评述便可见对于帝国的负担,如今的大魏有没有这样的家底要打一个巨大的问号,再者,前朝一统天下,如今却是天下三分,以三分之一的国力倾国去踏平草原……那儿又不能耕作,要来做什么!

    这种级别的决策,本就是要在诸多的复杂因素中小心权衡利弊,从来没有什么最优答案,事情一刻不停地在变化,再精明的帝王将相也只能说自己是小心翼翼在一条复杂曲折的黑暗航道中不断变换更好的方向。

    封书海那封谏表就是在朝议陷入僵局之时抵达,且不说封书海在整个大魏朝堂面前手撕益州世族、抖落三江世族的壮举了,毕竟,从整个大魏的版图来看,偏处一隅的益州,封书海经略得不错,不过三江世族这三瓜两枣的暂时还进不了诸公视野。

    而封书海丝毫不给吏部颜面的举动……诸公也只是微妙看了一眼神色不动的杜尚书,毕竟,常在河边走谁能不湿鞋呢?收拾泥腿子早是官场内大家心照不宣之事,却突然来个蛮横不讲理、光脚不怕穿鞋的浑人,大家甚至还有些同情杜尚书。

    可在眼前这朝议上,这也是小事了。因为景耀帝明显是被这封谏表中的某些提议打动了。

    真正令景耀帝眼前一亮的,是封书海指出亭州之局关键在于整合当地豪强,这个角度在先前并没有人提过;二是封书海强调,应对亭州之局的手段在军政合一。

    说实话,这两条扔出来,所有人都像锯嘴葫芦般,不发一语。

    好处是一眼可以看见的,军政合一经略得当的话,朝堂不必多出银钱,而北边局势可以得以安定,不用像现在这般牵扯朝堂太多精力。就像如今安西都护府,何曾见景耀帝焦头烂额去操心西边的事情。

    这个提议一举可以解决前面提出的许多问题。但是,没有人肯出声。

    因为,利益太复杂。

    安西都护府成立之时,是在大魏立国之初未久,政事未定,人心未定,说立也就立了。

    哪怕如果是在战局之初,能预见到与北狄是一场持.久的扰战,景耀帝当机立断说要这么干,那也相对容易,没有那么多牵扯;

    而现在亭州是什么情形?多少势力挟裹其中?

    就说那些当地豪强好了,所谓本地豪强,就是亭州当地的世族,在连续战乱之中,客观来说,他们损失有限,却也借机壮大了不少,乱世中,百姓独自个儿总要寻个托庇,这些豪强借宗族的凝聚力大修坞堡、发展部曲。

    这个过程当中,背后与魏京多少顶级势力又有瓜葛联系……实是一团乱麻,要用他们,怎么用?他们如今有自保之力,兵强马壮,也难怪封书海要求军政合一去统合这些人的力量。

    而说到军政合一,这就更复杂了,军自何出,现在那里许多军旅,哪一支留下来呢?没有谁家的兵是白来的,谁愿意割肉去成全别人的家底?

    有人咳嗽一声,出列:“陛下,此谏可议。”

    景耀帝不由容色一霁,果然是国之肱骨,不以对方些许忤逆影响判断。

    出列之人正是吏部尚书杜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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