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才哥儿,这贱人欺负你了?你别气坏身子,娘给你出气!”李氏掐拧刘燕的腰间的软肉,咒骂的话还未出口,刘燕崩溃的喊叫,“打死我吧!你们把我打死,我用命偿还给马永才!” 不想活了! 刘燕活不下去了! 这种漫无止境的折磨,她真的恨不得去死。 站在河边洗衣裳,她想跳下去,又没有勇气。 刚刚来的时候,她反抗过,迎来的是更惨烈的毒打,整整饿了两天肚子,她所有的脾气全都被磨平了。只有逆来顺受,她的日子才稍微好过,有一口吃的。她现在想和李氏鱼死网破,饿得头晕手软,没有力气对抗。 心里恨死白薇和刘露! 马老太太这几天眼睛都快要哭瞎了,她一巴掌拍在刘燕身上,干嚎着,“照顾你表哥这点小事你就要死要活,你表哥被你们母女俩害得这辈子做不成男人,他都还忍受屈辱活着。你的心咋就这么毒,死在马家,外头人以为是我们磋磨死你,叫我这把年纪咋在村里做人?” “滚!都滚出去!”马永才歇斯底里的喊叫。 马老太太心肝都要碎了。 两手抹泪,被李氏拉着出去。 李氏戳着刘燕的脑门,“都是你这丧门星,给我去拾粪!粪筐没拾满,不许吃饭!” 刘燕被推出屋子,脸上火辣辣的疼,被冷风一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恨不得狠狠搓一把脸,痛到极致才会得到纾解。 挎着粪筐,她拿着粪叉去拾粪。 走出门,一个小男孩将一张红色的纸塞进她手里。“你堂姐和镇上卖豆腐的成亲,请你去喝喜酒。” 刘燕睁大眼睛,想问他在说啥,小男孩一溜烟的跑了。 她连忙将红纸展开,并不识字,可她看过曹立业的庚帖,认出那个名字和庚贴上的笔画一样,蓦地握紧了掌心,怒气在胸腔里翻涌。 将粪筐一扔,她往村口跑。 有人瞧见刘燕跑了,要去马家告状,沈遇目光沉沉望来,脚立即钉在原地。 —— 曹家豆腐铺子。 曹母站在院墙下,看着老旧的院墙开裂,墙面往院内方向倾斜,不禁头疼。 铺子生意不好做,挣的银钱少。眼见要过年,得置办不少年货。这面墙要塌了,得拆了重新买泥砖砌上,要花不少银子。 她找来一根树杈,抵住墙壁,只要不招惹它,今儿是不会塌。 “叩叩!” 门板被敲响,曹母拍一拍手,去开门。 “立儿,你上哪儿去了?咋这时候……”曹母絮絮叨叨的话音戛然而止,震惊的看着曹立业的手,“你……你的手……立儿,你的手咋了?” 曹立业虚弱地说道:“遇见匪徒拦路劫财,反抗的时候砍断了我的手。” 曹母只觉得天崩地裂,刺激得差点厥过去,号哭道:“作孽啊!哪个杀千刀的贼子砍了你的手?我的儿啊,你的手断,今后可咋办啊!” 她活了小半辈子,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与刘娟相处几日,她就看出这女人不是好货色,好吃懒做,嫁进曹家是奔着享福的,哪会里里外外的操持伺候曹立业? “儿啊,你的命苦啊!断了手,咋过活啊!”曹母心痛万分,恨老天爷不公,他们没有做恶事,为啥遭此横祸! 曹立业看着曹母备受打击,伤心绝望的哭咽,心里阵阵难受。可娟娘再如何,都是他的妻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歹徒砍掉双臂。事情已经发生,再去后悔无事于补。 “娘,儿子对不住您。”曹立业上前一步,左手搂住曹母,“儿子还有一只手臂,有娟娘的帮助,能够将这个家操持好。” 刘娟低着头,默不吭声。 曹母看着来气,想对刘娟发作,又怕她今后会对曹立业不好。 “刘娟!”刘燕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死死盯着刘娟,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我说为啥曹大哥要退亲,是你臭不要的勾引他!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 愤怒的冲上去,抓住刘娟厮打起来。 曹立业惊愕的看向蓬头垢面的刘燕,她穿着邋遢的粗布袄子,头发干燥粗糙随便绑着一根辫子,鼻青脸肿,十分狼狈。 “我打死你这臭婊子,你勾谁不好,抢我的男人!你下边痒,欠男人干,你干啥不去窑子里卖?”刘燕快很准,抓烂刘娟的嘴巴,到底没吃饱,身体虚,被刘娟一把推倒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更是气恨不已,指着曹立业破口大骂,“你这瞎了眼的东西,我哪里不如刘娟?就是没有她勾男人的本事!” “她多厉害啊,勾的白孟对她神魂颠倒,嫌弃白家是穷酸破落户,爬上赵老爷的床怀上野种,一脚蹬了白孟,想嫁进赵家做少奶奶享福,她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能有啥好下场?被赵老爷赶回来,她又想赖上白孟,人家白家发达了,瞧不上她,她这烂货把你给抢走!曹大哥,她哪里好了?她早就被男人给玩烂了,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刘燕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你骂我心肠歹毒,煽动她下毒。刘娟没有害人的心,我哪里能够煽动她?我再恶毒,也不及刘娟,她杀了自己的亲娘,一把火烧了屋子逃了,嫁给你吃香喝辣。你以为她真的喜欢你?她是为了报复我,才抢走我的未婚夫!” 曹母被震懵了,有点听不明白刘燕在说什么。 刘娟脸色惨白,手足无措地对曹立业解释,“不是的,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我没有……” 曹立业打断她的话,问,“你是刘娟?” 刘娟眼中闪过慌张,急急要解释,曹立业又问,“你是故意与她作对,设计与我相遇?” “我……我……”刘娟想狡辩,曹母气的上来打了她两个耳光。臭骂道:“好哇,你这烂货充当黄花闺女骗我儿子。打从你这丧门星进门,我家日子不得安宁!啥厨师之后,我呸,你拿我家多少银子使了,全都吐出来,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蛋!” 曹立业想上来拉架,耳边全是刘燕的话,压根不用刘娟去亲口承认,从她的脸色可见事情的真假。 早在与刘燕退亲时,他心中有所怀疑,娟娘为何会这般清楚刘燕的隐私。他心中喜爱刘娟,自欺欺人,不愿究根结底。却不知道,娟娘比他想的还要不堪,是他极为厌恶的那种女子。 尤其是她为报复刘燕才设计他,并不是情投意合,心里没法不在意。 他背转过身去,看着空空荡荡的右手,心里窒闷得难受。 这时,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凶神恶煞的迈进院子。 “臭娘们,你雇我们兄弟几人废了白氏点心铺子东家的双手,事成后给二十两银子。你不给银子,反而告官将我兄弟几人全都抓走了!”张松满脸横肉,鼓着铜铃眼,“老子不锤死你,不姓张!” 他醒过来被藏在柜子里,兄弟们给他留一封信,刘娟和他们‘撕票’,让他给报仇。 刘娟脸色煞白,恐惧再次袭上心头,一时嘴快,说漏了嘴,“不,我没有!你们事情办成了,我给了银子,是……是你们出尔反尔,说遇见硬茬,要剁我的手消灾……” “我儿子是给你挡灾,断了手!”曹母嘶声道:“我上辈子造了啥孽,招惹上你这灾星!” 她欺身要打刘娟,曹立业拦住她,曹母捶着胸口恨声道:“立儿,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她?她生的一副蛇蝎心肠,一个妇人敢学人买凶杀人!自己的亲娘都杀,对你能有啥感情?” “娘,你放她走吧。”曹立业沉声说道:“您是生我养我的娘,您教训晚辈,我们自当顺从,不该忤逆您。但是她是我的妻子,在被外人欺负时,我护住她也是应该的。无论如何,我和她夫妻一场,最后留给对方一个体面。” 曹母情绪十分激动,“她把你害得这么惨,就这样放她走,没门!我不打她,这种贱人打她都嫌脏手。把她扭送官衙,让官老爷砍她的脑袋!” 刘娟脸色灰白,几乎没有多想,转身就跑。 刘燕去追,抓住刘娟的衣袖。 刘娟掰刘燕的手指,“放手!你教唆我娘要掐死我,我抢你的未婚夫算是扯平了!” “扯平?你不抢走曹大哥,我咋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你就是死,也难泄我心头之恨!”刘燕面目狰狞,死也不肯撒手。 曹母拉住曹立业不许他多管闲事。 刘娟看着张松抡着拳头走来,心里焦急不已,慌乱的去踹刘燕,两个人扭在一团,倒在地上厮打,翻滚到墙边。 刘燕骑坐在刘娟身上,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刘娟奋力反抗,扭动着身子将刘燕推倒。‘咚’地一声闷响,刘燕脑袋重重撞击在院墙上。 刘娟蓦地睁大眼睛,连滚带爬的逃命。 开裂往内倾斜的整面院墙轰然倒塌,‘轰’地一声,瞬间将两个人掩埋。 “娟娘!”曹立业红着眼睛大喊。 曹母被吓住了,一时松开他。 曹立业冲过去,单手将砖头扒开。 张松吓懵了,眼见要闹出人命,拔腿就跑。 这般大的动静,引来了街坊邻居,纷纷帮忙将砖头扒拉开,就看见两具身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娟娘!” 曹立业跪爬过去,单手将刘娟搂进怀里,她双目圆睁,满头满脸都是血,浑身软绵绵,没有了呼吸。 眼泪瞬间从曹立业通红的眼眶中涌出来,他的额头抵在刘娟的额头上,双肩颤动着落泪,他没有想让她死,没有想过她会死! 乡邻检查刘燕,对曹母道:“没气儿了,这面墙早就让你修,你说要做生意,拖拖拉拉到现在,这下好了,送了两条人命。赶紧报官吧!” 有两个热心的邻居,去请乡长。 白薇藏在窄小的巷子里,远远看着闹哄哄的曹家,紧了紧拳头,牵动右手的伤口,疼痛拉回她的思绪。 她转身,看着沈遇绑住张松,将一块汗巾堵在他嘴里。张松在不断的挣扎,沈遇嫌他闹腾,一记手刀将他给劈晕。 大胡子和大汉从后门逃窜,被沈遇镖行的兄弟给抓住。 她既然利用刘燕上门来闹事,刘娟的光辉事迹一定会被抖出来,所以她得知大胡子砍错人,废了刘娟相公的手臂,便逼迫大胡子写一封刘娟‘撕票’的信塞张松怀里,让沈遇将张松藏在他们的老窝。 张松一开始就被沈遇踢晕,他并不知道后面事情走向,看到这封信,必然会找上刘娟报复。引出曹立业的手是因为刘娟被废,必定会激发出曹母的怨恨,不会轻易放过刘娟,倒是没有料到刘燕和刘娟俩人会被墙给砸死。 白薇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大概刘燕与刘娟恶事做尽,遭天谴了吧? “手受伤不要用力。”沈遇扫过她留下指甲印的掌心,“伤口会崩裂。” 白薇‘嗯’一声。 刘燕和刘娟装一肚子的坏水,如今这两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心情有些沉闷与惆怅。 两个人走出巷子,街边停着两辆马车。 沈遇将扛在肩膀上的张松,扔进镖行的马车,站在白薇身侧,“别想太多,她们害人终害己罢了。” 白薇点了点头,“你不和我一起回家吗?” “我将他们送去县城。”沈遇不想夜长梦多。 “辛苦你走一趟,今日怕是会变天,你不必赶回来,在县城留住一宿,我明日会去县城,再一起回家。”白薇感受到空气湿冷,晌午还有日头,转眼间天空灰暗,显然不是个好天气。 “好。” 她坐上马车,朝他挥一挥手,垂下帘子。 沈遇站在原地,目送着马车离开,方才坐上马车朝县城疾驰而去。 白薇缩在马车里,凳子上搁着一张毛毯,折叠整整齐齐。 她询问车夫,“这毛毯是你准备的吗?” “是您相公放在车上。” 白薇一愣,她挑起车窗帘子,透过缝隙看着沈遇身姿挺拔站在街头,遥遥远望着她的方向,天际乌云沉沉坠在他的身后,掩不住他那双炯炯黑目里的光芒。 脑海中不期然的闪过一个画面,他身姿矫健的出现在铺子里,漆黑的瞳仁里燃烧愤怒的火光,气势慑人。 那一刻,她也被沈遇给震慑住。 莫名地冒出一个念头,他们的交集似乎越来越深,而他不再是哥哥单纯的好友。对她的关照,已经超过了界限。而她同样没有将他定位在一个长辈的身份,随时会一拍两散的搭伙夫妻。她在相处中早已不知不觉,将他当做一个男人在看待。 白薇望着车外青山绿水的景致,慢慢放下帘子。将毛毯展开裹在身上,脸颊贴着柔软的毛毯,靠在车壁上假寐。 —— 白薇回到家中,厨房里飘出阵阵鲜美的鸡汤香味。 江氏与白启复早一些回来,白薇伤着手,流了不少血。江氏将鸡杀了,将鸡斩成块放入锅中滚煮,装进罐子里,搁在小炉子上小火慢煨。 白薇回来的时候,已经煨了一个半时辰。 江氏忙不迭给她盛一碗汤。 白薇舀一勺放入口中,加了口蘑的汤汁十分鲜爽,香味浓郁,火候时间掌握的好,鸡肉酥烂而不柴,她一连喝了两碗,身体暖和起来。 “好喝吗?”江氏询问,将她鬓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白薇觉得能吃母亲做的饭菜,最为暖心,笑眯眯地点头,“好喝!” “你喜欢,娘明天给你换鱼汤。”江氏见白薇喜欢,心里欢喜,“再加一道锅烧肉。” “好,咱们铺子明天歇业。” 江氏满口应下,白薇手伤着,她不去开工,留在家里照顾。马上要乔迁住新宅子,家里很忙,翻年后再开张。 “让你大哥写一张歇业告示贴在门板上,我打算闹完元宵再开张。” 白薇没有意见。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屋子里点着油灯,晕黄的灯影溢满屋子,一片温暖的颜色,暖意融融,隔绝了屋外的寒凉。 江氏见她打不起精神,打一桶热水提去白薇屋子里,拧干帕子递给白薇,给她解衣裳。 奔波一天,白薇早已累了,被江氏的动作吓得清醒过来。 “娘?!” “你手受伤了,不好使力,娘给你拧干帕子,你自个擦身。”江氏看着白薇羞红了脸,不由笑道:“阿遇不在,不然有他伺候你。” 可真是亲娘啊! 幸好他不在! 白薇吓得立马解开底衣擦身。 换上干净的底衣,倒在床上睡得黑甜。 —— 翌日。 白薇精神饱满,穿戴整齐开门。 沈遇穿着单薄的练功服在院子里练功。 她去厨房洗漱,江氏端出一碗蒸荷包蛋搁在桌子上,“全给吃干净了,不许剩。” 白薇坐在桌前,闻到一股阿胶味,诧异地看向江氏,“娘,您从哪儿弄来的阿胶?” “阿胶?这黑乎乎的是叫阿胶啊。”江氏慈祥的笑道:“这是阿遇带来的,说你伤着手,得滋补一点。” 这东西是挺滋补气血! 可历史上这种东西应该是用作贡品吧? 医馆里若是有卖,郎中早就推销给他们。 白薇压下心里的疑惑,将蒸荷包蛋吃干净,将碗送去厨房,“娘,阿胶还有吗?” “有,阿遇拿了两大块。”江氏擦干净手上的水,从坛子里取出来,献宝似的给白薇。 白薇打开油纸包,两板阿胶裹在里面,背面用朱砂描着‘杏林贡膠’四个大字。 她透过窗子看向沈遇,对他的来路感到很好奇。 沈遇收拳,见白薇从厨房出来,“段老知道你手受伤,让你今日不必去县城,安心在家中养伤。” “你告诉他的?”白薇皱紧眉心,“这件事不必告诉谢玉琢,我这段时间养伤,正好可以潜心画图稿。” 沈遇颔首。 “阿胶你是从哪儿弄来的?”白薇忍不住问道。 “段老给的。” “你咋认识段老?这阿胶是贡品,十分贵重,我和段老的交情,他是不会随便给的。” 沈遇抬眸看向白薇,黑魆魆的眸子波澜不惊,可白薇却觉得暗含着深意,盘根问底的话已经逾越了。她张了张嘴,还没解释两句。沈遇拿着汗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大步迈进屋中,“宅子已经快装修好,用完早饭带你去看一看。” “哦。”白薇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不再追问。 对他的来历隐约有底,他怕是京城人士。 沈遇洗完澡,江氏煮好馄饨,用完早饭,白薇与沈遇去新宅。 四合院已经盖好,只差一些细节需要完善。 宅子有六七个白家那么大,重檐飞翘,外围砌一堵高墙,十分气派。村子里都是泥墙农家院,白家建造的青砖白墙四合院,显得鹤立鸡群,却也和谐不扎眼。 正房有东西两个堂屋,两间屋子。东厢三间屋子,带一间厨房。西厢三间屋子,带一间柴房。前院宽敞可以种几棵果树,后院有两块菜地,一间小鸡舍。 屋里还没有装修好,简单的清扫过,空空荡荡。 今日已经十六,还有八九日可以将家具拖过来,二十八是黄道吉日,正合适乔迁。 白薇转了两圈,十分满意:“沈大哥,宅子和我想象中一样,我很喜欢,谢谢你!”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