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魅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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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争作人杰!

    舒仪将这话含在嘴里念了一遍,眉心蹙起。

    尉戈已是酒酣耳热,静坐廊下,半垂着眼,似是忆起了过去,神情迷茫空洞。

    “侯爷,”舒仪仍旧小口小口地品着酒,“争作人杰,对如今的你来说,也并非这么难。”

    尉戈一颤:“人杰?

    我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还作什么人杰……”

    绽出笑容,她一脸从容:“侯爷是杜若晋,未来的昆州之主。”

    他倏地睁开眼,森冷地道:“你早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见第一面的时候,虽然他不知道哪里出了破绽,但是可以肯定,她从那时候起就已经知道他并不是宁远侯。

    “我是舒家第七女,前来昆州只为辅佐侯爷。”

    舒仪纹丝不动,眸瞳冷敛,直直地对上尉戈的目光,截断了他的试探。

    尉戈看着舒仪,仿佛要看透她似的,目光深远,对视半晌,终是长长一声叹息:“还请你倾力帮我。”

    舒仪复又笑:“侯爷放心。”

    尉戈亦是微微一笑,老话重提地说道:“覃乡一县就已经有这么多流民,昆州之内真不知道受水患所害有多少人。”

    舒仪道:“这倒容易,回到了永乐城,一则,向朝廷上书,请求拨款赈灾,二则,调度昆州内的粮食储量,必能解灾民之难。”

    尉戈点点头,想了又想,神色有些为难,说道:“离开永乐城已经十七年了,要想接管王府只怕要下大功夫,我的名声……”

    舒仪眉眼舒展,笑的狡黠无比:“想必侯爷也发现了,覃乡县令治理有方,一县事物井井有条,而且他为人极善变通,是巧智善谋之人,侯爷不妨带他一同回永乐城,他是寒士出身,侯爷给他这个恩惠,他肯定会感激侯爷,不会有二心。

    永乐城的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侯爷身边有可信之人,做事才方便。

    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救起侯爷的人,说什么也不能把他放在覃乡,万一以后有了什么纰漏也可以尽早防范。

    回到永乐城,侯爷尽可礼贤下士,招纳贤才,对于真正贤能的人,侯爷不妨可以破格提拔,何论出身。

    只要侯爷这么做,用不了多久,自然会有贤士汇聚而来。”

    尉戈肃然,舒仪的言外之意他当然明白,把张任知带在身边,其本身才能是次要原因,最主要的是掩盖真相,后面一点也正合他的意思,他一向对士族阶级的“以出身论富贵”的做法最为反感。

    舒仪捧着酒壶,侃侃道:“至于侯爷的名声,的确是糟糕了点。

    倒也完全没有办法。”

    尉戈眼睛亮色起,问道:“什么办法?”

    “侯爷的名声,世人皆知,可是侯爷十七年来不曾进过永乐城,永乐城的百姓,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侯爷,只是茶前饭后听的闲言碎语。

    人人都说‘万恶淫为首’,侯爷应该扶夫人的灵柩回永乐城,进城前沐浴斋戒,素衣扶柩进城,还应写一篇祭妻文,进城时大声吟诵。

    还有下一句‘百善孝为先’,老王爷薨时,侯爷并不在永乐城,这次回去,定当好好摆出孝子模样,老王爷素来受昆州百姓爱戴,只要侯爷做得好,昆州归心,不过是时间问题。”

    听到昆州归心四个字,尉戈涌起一阵荒谬感,曾几何时,他竟然也能挨上这四个字,可是紧随荒谬而来的,是隐隐的雀跃,在心底深处,仿佛有暗流潮涌,蠢蠢欲动,而奇异的是,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舒仪看着他深思的侧面,淡淡一笑,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夜色深沉,两人默默不语,不知不觉,她手中的大半壶酒已经进了肚,身子温热,思绪飘忽。

    “这酒还真烈。”

    舒仪低喃。

    尉戈听到了,低头察看,两个酒壶竟然已经快见底了。

    他平日喝惯了这种烈酒,到也不觉得,想到舒仪只是一个姑娘家,居然也能喝下一壶,实在大出乎他的意料。

    看她笑意越浓,脸色反常地显得红润,分明有了醉意。

    “你醉了,快回房休息吧。”

    尉戈温言相劝,却发现舒仪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到。

    他状似无奈,想了一想,说:“你等一等,我去倒壶茶来。”

    看着他站起身,背着月色,身形挺秀,舒仪有些迷茫,脑袋晕乎乎的,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眼眶有些潮热,喊道:“师父……你去哪?”

    尉戈诧异地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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