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后的旅程-《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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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参药铺的大门向两旁撞开一名短须男子怀抱婴孩静静站在店家面前。
“犬子将死恳请掌柜赐药。”卢云深深吸了口气这样说着。
掌柜瞧了他的短须又看了看他怀中的婴儿倒也没大声嚷嚷只拱手道:“至荣参行开铺三十年药材千百种应有尽有客倌要什么?”卢云见他神态颇为亲和心里隐隐生出希望赶忙作揖道:“婴儿吃不了丹丸酒锭。如有外敷膏剂请赏一些如有内服露水请再给些。”药者八形曰汤、丸、散、膏、丹、酒、露、锭掌柜听他术语精准不由哦了一声颔道:“客倌倒是行家不过参行只卖生药没有方锭。”
卢云神态平静轻声道:“不打紧有药便好。请店家给我捡三两赤石脂二两芍药二两山药另冰糖、桑葚、干柚子皮若干另备玉竹艾叶、地骨皮、地黄、牛黄各一钱。再替在下准备半桶羊奶。”卢云一连说出七八项药名内含君臣佐使内擦外敷可说一应俱全店家听他说得精熟不免有些心惊道:“这许多药你都会用?”
卢云道:“赤石脂、玉竹、地黄这三品止血强心最有奇效劳烦赤石脂捡黏土原形的莫要粉散玉竹粗大为佳。”那掌柜干笑几声道:“真是行家。”他打了打桌上的黑木算盘微笑道:“一共十五两银子。”卢云听他要钱只是目光苦涩不言不语那掌柜咳了一声又道:“客倌一共十五两银子。”卢云别开头去抚摸那孩子的额头低声道:“在下是朝廷官员恰巧失落了钱包今日权且让我赊一回。”
掌柜摇头道:“对不住了。世道不靖咱赊不了。这样呗您要手头不便咱这趟生意不赚钱药材本金共计十两半我赔给你算你十两。”他不再多说唤来伙计二人忙前忙后一个在柜里抓药一个到后院挤奶那掌柜笑道:“羊乳算是送不收客倌银两。”
卢云听他说得客气反倒踌躇起来他本已打定主意只等一会儿下手行抢哪知入门一见那掌柜客气本分并非势利之徒反倒僵住他了。卢云沉吟良久心道:
“世人百态并非人人皆是凉薄之徒我又何必事事提防?”他深深吸了口气当下也不逞凶自从怀中取出银票递了过去:“劳驾店家同你兑银。”
户部本票价同黄金卢云手上拿的绝非寻常飞银而是户部衙门签的正本银票、长洲知州的官俸月饷。店家惊呼一声拿起银票细细观看票子百两一张打得更是户部衙门的大印来人学养不俗气宇非凡果然是顶戴在身的朝廷要员。
卢云淡淡地道:“掌柜爷在下与您兑现一百两换你三十两。如何?”天大的好事飞上门来那掌柜自是目瞪口呆慌道:“这位公子银铺离此不远只在城东转角处您为何不自己去兑?”卢云低头垂目轻声道:“在下不方便过去。”那掌柜心下一凛留上了神问道:“不方便?啥意思?”卢云抱起婴儿淡淡地道:“阁下莫要多问。您若有意兑银在下感激不尽。”
耳听伙计连声催促那掌柜却不急着答应只上下打量卢云的形貌反覆沉吟。卢云倒不怕他看只是闭目不语。过得半晌那掌柜咳道:“这样呗票子是真是假咱也分不清您既不便亲自兑现不如小人替您过去。真金不怕火炼票子若是真的咱一两银子也不吞污照价算给您。但若是假的嘿嘿休怪我轰你出门了。”
此人正直公道毫无趁人之危的念头倒是难得一见卢云心下大喜忍不住有些感激。眼看那掌柜从柜台后头匆匆奔出与自己擦肩而过卢云拉住了他道:“且慢。”
那掌柜面色一变道:“客倌还有什么吩咐?”卢云微笑道:“没事在下只是想谢谢你。”那掌柜咳了几声却没多说什么自朝门口匆匆奔出。
卢云从伙计手中接过药包又吩咐他提桶羊乳过来。他取过牛黄试味但觉苦中带甘确是上品无疑那牛黄乃是牛只胆囊的结块专用以强心镇静解毒犹有奇效他先放入嘴里嚼烂便又喂那婴儿吞食看那婴儿失血甚多气血虚弱牛黄自然对症。
药分“君臣佐使”那羊乳温和便是佐使卢云见堂中锅铲俱全当下取瓢勺水生火煮水一会儿先把玉竹烫熟再将伤药熬为汤汁混入羊乳之中好供婴儿饮用。
忙碌已毕卢云捡椅坐下面色平和自在额间伤口擦抹生药。他将婴儿抱上膝头细细去看只见这孩子仍在熟睡红扑扑地脸蛋甚是安详只是那眉心正中却和自己一样留下了一道印记。
人生到了这个处境也不需再思索什么。卢云端过了火盆怀抱着孩子爷儿俩静静烤火烘衣等着锅里热水沸腾。身子暖呼呼的慢慢眼皮渐重已要熟睡。
突听脚步声杂沓几人嘶声呐喊:“人在哪儿?人在哪儿?”卢云惊醒过来听得门外传来掌柜的声音:“人就在里头你们快去瞧。”卢云张大了嘴万没料到那掌柜好端端的竟会去衙门通风报信他面皮颤回头望向伙计竟也已经逃得不见踪影偌大的堂上只余自己孤身一人。
“就是他!银票就是他的!”店门口的身影又跳又叫数十名官差手持器械已然涌了上来听得官差暴喝连连:“着来人报上名来!为何会有长洲知州的银票?”
门口官差提声斥叫这一幕当真熟悉之至从那年的落榜逃犯一路成为大魁天下的状元唯一不变的仍是那炎凉世态与自己的悲凉眼神。卢云目中含泪他左手环抱婴孩低头面向滚滚沸水如诉如泣轻声呼唤:“人间……人间……”
众官差面面相觑都感疑惑只见面前的短须男子口唇轻动喃喃自语对门口的百来人视若无睹看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却拿着锅铲自在那煎药烧水。一名官差嘿了一声喝道:“问你话!没听见么?”他耐不住烦当即举手去抓猛听大堂上传来一声怒吼。
“药还没煮好!”
啪!云梦泽连剑带鞘打出脆响传过那官差惨叫一声手骨已被打折当场滚倒在地。
卢云目光狠恶满布血丝过了半晌他放下右手里的长剑眼神转为温和。他取过汤碗倒了半碗羊乳又把药勺入碗中静静搅拌。只见他怀抱婴儿低声哄弄:
“乖乖咱们吃药了。”
百年孤寂的旅人手拿汤匙轻轻摇搅看他目光茫然一切举止都是慢缓缓的一无逃跑意图二无惶恐神态好似失心疯了登让官差看傻了眼。过得半晌汤药梢凉那旅人终于轻舀一瓢送到口边吹了吹低头去喂那婴儿。旁若无人之至。
“还看什么?快押他回去啊!”
陡然间几名官差急急奔来伸手朝卢云抓落卢云不言不语随手抽出“云梦泽”刷地一声精光暴闪而过铺中的瓦罐药坛碎了一排余波所及身边一面砖墙更已坍倾露出了隔壁饭馆的大堂景象吓得众官差滚跌一地。那掌柜又惊又怕慌道:
“完了!我的店啊!”
堂上的孤影缓缓站起他目光黯淡垂望地落寞的身影怀抱婴儿手中却紧握长剑众官差慌张起来逐步向后退却。隔壁几十名客人满面惊愕都在望着药铺里的短须男子。众官差惊怕之余竟无人敢提刀再上。
卢云见无人打扰自己喂药便又把长剑放回桌上默默无语中拿起手上汤匙张嘴啊声终于喂了那婴儿一匙。只见孩子咕噜噜地吞下汤药那药的苦味给羊乳与冰糖镇住了入口居然甜中带香那婴儿吃得愉悦虽然烧带病小嘴却又张开了。
卢云心下甚喜又舀了一瓢起来正要再喂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此时官差都已退却了来人脚步声沈缓必是练家子无疑。只见三名黑衣劲装的男子走了过来正中一人手持银票冷冷话问道:“阁下可是卢知州本人?”
卢云没有回话只默默吹着匙上热汤又喂了那婴儿一瓢。嘿地一声对方抢先动手兵刃破空劲急来的是红缨枪卢云双目泛红鼻梁怒痕大现霎时也拔剑起来回了一招。
一声闷哼传过对方的红缨枪竟被砍为两截枪尖断裂倒撞反弹刺中那人手腕一时鲜血四溢。卢云将长剑放落再次去喂那婴儿竟连一步也未起身。
寂静无声的大堂卢云武功显露震慑了局面受伤的黑衣男子退了开来剩余的两人各持钢刀一语不挺刀再上。这回一左一右联袂出招。嘿哈大响暴起三柄兵刃交手双刀对孤剑叮当乱响中双刀变四刀又被宝剑斩断一名黑衣人倒下滚开另一人肩头冒血仓皇后退。卢云身子晃了晃他斜目看了看众人自在那婴儿脸颊上轻轻亲吻跟着取出牛黄嚼烂后再次送入了他的小嘴目光极是温柔毫无杀气。
仓皇的后退声响起沉重的踏地声过来。药铺里站着九尺高的象形巨汉背后另缩着两名黑衣人一人高瘦见是高天成一人短小却是高天业。正中那座铁塔自是萨魔无疑。
高天业冷冷地道:“卢云玉玺不在怒苍山上可是在你身上么?”卢云自知大限将至低声求恳道:“玉玺给你们请诸位饶过这婴儿。”
高天成望向三哥听他示下那“神弹子”语气冰冷摇头道:“卢大人别为难我们。不如大家打个商量请您把婴儿与玉玺一并交出咱们可以替您遮掩今日之事。
以后朝廷上还好见面怎么样?”眼看卢云既不点头也未摇高天成对卢云颇有敬重也来劝谏:“状元大人皇上有旨谁能不从呢?您这又是何苦?趁着事情还没传开早些投降吧。”
卢云默默垂忽然间他口中暴喝一声左手怀抱婴儿连人带剑扑了出来直向萨魔杀去这招“驴儿滚”不是剑法却是出自陆孤瞻传授的“无双连拳”专攻对手下盘。
砰地一声萨魔举脚踢出绝世高手何等武艺力道灌入卢云的身子飞了起来重重撞在柜台上药罐坠落统通摔到身上头上卢云趴倒在地勉强护住了婴儿。
瓦屑散落锅碗药包、玉玺包袱滚得满地都是卢云爬地蠕动兀自挣扎不休。高天成年轻热血把他的惨状看入眼里登时面露不忍劝道:“卢大人连怒苍山也已投降了您这又是何苦?”
卢云口吐鲜血倒在地下双眼兀自圆睁。萨魔虎吼一声一脚重重踩在他的背上又逼得卢云再次喷血。高天业、高天成则在瓦堆里俯身寻找要把那玉玺搜将出来。
啪地一声卢云趴倒在地面前坠落了一本书正是“无字天书”却是高天业从包袱里搜出来的。这“神弹子”只要玉玺对其他物事看也不看一眼入手便扔。那天书摔在卢云眼前书页摊开火盆翻倒烧红的木炭落在书上转眼便会起火。卢云自知要死只这样睁眼望着涣散的目光里浮起了秋日斜阳在扬州的白桦树下他看到了顾家小姐的倩影。卢云目光呆滞口涎横流一无忿恚二无悲伤只等自己尽了职责便能放手离开人间。
眼皮渐重面前的册子给碳火烧烤忽然萤光闪动浮出了夜明珠般辉耀的一十四个字。
没有什么是非与坚持那是一股让人震慑的勇力。
“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
卢云双目睁得老大读著「剑神”卓凌昭最为得意的两句箴言。他茫然观看赫见纸面浮起两幅萤光图画第一幅图绘着一名男子只见他双手持剑回转身形手腕一道箭头意示内息从气海连贯玄关直至手腕列缺。第二幅图也绘了一名男子却见他跨坐马步剑指腰际那气箭却由丹田经肩井直抵腕间诸穴旁书:“剑浪翻搅瑶池碎波”。
便在此时萨魔脚尖一踹将卢云踢翻过来大手却往卢云怀中的婴儿抓来卢云啊呀一声大叫翻身跃起想也不想放脱了婴儿让他滚到自己的脚尖跟着双手持剑身子一个回旋直向萨魔砍去。
双手持剑内力全数灌入云梦泽剑感应了无上怒气堂中流水生波嗡嗡之声不绝于耳直向萨魔劈去。这妖魔吃了一惊双足一点向后便闪卢云不加理会咬牙怒视高天威脚下马步跨开横剑斩过这剑上下颤抖摇摆辉映着云梦幻光宛若滔天大浪众人见了这等剑**力无不大为诧异。高天业惊道:“这是剑浪!
你……你是昆仑的人?”
卢云更不打话双手持剑旋身斩下高天业急忙向后避开卢云马步跨坐横剑劈出再次出滔天巨浪高天成大吃一惊赶忙以腰刀来挡当地一声响兵刃已被云梦泽斩断。卢云得理不饶人左足顿地身转旋风旋即飞脚扫出正中高天成胸口喀啦声响传过肋骨折断高天成已然翻倒重伤。这招却是无双连拳的“回风蹬腿”混入剑招来用实让人防不胜防。
卢云怀抱婴儿抄起经书将玉玺举脚一踢碧幽幽的玉石画过绿影飞上了板桌。
敌我双方对峙不动各与方桌相距五尺萨魔、高家二将与官差虎视眈眈都在等着抢功。正于此时店外又传来脚步声第三批高手赶到了想来必是对方的脑人物无疑。
说也奇怪陷入了绝境心中却没有分毫悲伤只有一片寂寥。
卢云心里明白自己什么都没了。他选了秦仲海说的第二条路。顶戴、情人、朋友全都没了。此刻不同于西疆血战也不同于流浪卖面眼前已经没有路走了只有一路打下去打到底、打到死……
“杀呀!”举脚重踢玉玺连同板桌飞出众官差无不伸手抢夺卢云疯也似地冲向众人手中长剑竟在突刺冲锋那是战场上的长枪招式没人会拿来应用在柔软的长剑上。
玉玺飞上半空刹那之间卢云面前的万物好似凝结一般只见萨魔巨大的重拳让过了剑刃朝着自己的门面打来转瞬间便会把他的俊脸打得粉碎两旁十来柄刀枪斩向自己怀里的婴儿因为惧怕已然哭叫起来。
轰地一声药铺旁的墙壁破开一道衣索当空直飞抢先卷住了玉玺跟着板桌横挡过来隔开了敌我双方卢云茫然之中已被一只手拉住当下顺势滚出店外。
店外寒风冷雨一人双手托住卢云的腋下急拖拉那人身形不高卢云给人拖着两脚兀自垂在地下。他心下迷惑不知还会有谁出手解救自己?眼前这人比自己矮了半个头手上力道甚是微弱却是谁有这个胆识救人呢?
在这最后的旅程中出现了意外的过客。卢云凝目望去眼前那人身穿蓑衣遮住了曼妙的身影。她非但是个女子还是个雪白貌美的女子正是人称“百花仙子”的狠辣姑娘胡媚儿!
卢云睁大了眼茫然道:“你……你为何要救我?”
胡媚儿不理不睬将卢云抛了下来尖叫道:“笨蛋!谁想救你了!姑娘只是顺手拉开你而已。想要活命自己找出路吧!”她无暇理睬卢云便自行逃窜而去。背后传来高天业等人的呼喊:“妖女!你莫想独占功劳!把玉玺交出来!”
卢云不知这妖女为何要解救自己他既迷惑又孤单眼看胡媚儿窜入小巷不及深思怀抱着婴孩便随着救命恩人奔跑。
那巷弄狭窄已极仅容一人奔行胡媚儿手握玉玺狂奔而出她连转了几条巷弄已然甩脱了追兵正惊魂甫定间回头一看那卢云竟然紧追不舍一路跟在自己后面。胡媚儿不由慌道:“大家各逃各的别缠我走开!走开!”说着拿出拂尘接连挥驱只是卢云豁出了性命拂尘几次扫到了面前都当扫帚一般全然置之不理。胡媚儿俏脸惊白娇声怒骂:“你想做什么?姑娘只是一个好心顺手拉开你!
你别缠着我!烦死了!”说着举脚踢出要将卢云逼开。
卢云没有闪避腰间硬生生受了她的一脚他身有内伤霎时喉头一甜忍不住喷出血来。他蹲在地下凝望着胡媚儿低声道:“胡姑娘我……我没地方可去……”
说着咳血不止。胡媚儿打量面前的男子只见他那双俊目带着恳求之意似要自己带他逃走。胡媚儿见他一脸狼狈怀里又抱着那名婴孩十足十的可怜模样她越看越是心软可一醒起背后的追兵却又不免害怕霎时尖叫一声转身便逃。
卢云满身雨水竟又追了上去。胡媚儿停步下来尖叫道:“瘟神!你别缠着我!快快给我走开!”她伸手去推卢云偏生这书呆子又不肯走两人拉拉扯扯那玉玺在怀里一个不稳竟然坠落下来。卢云眼明手快抢先接住了却把玉玺收入怀中驻足不动。胡媚儿哎呀苦叫道:“还我!还我!”卢云摇了摇头低声道:“请你带我一程救我离开天水。”
两人便这样相互凝视胡媚儿气急败坏正要取出银针对付他忽然背后脚步声大响听那高天业大声喊叫:“胡媚儿!大家一人一件功劳!玉玺归你小孩归我见者有份你别太自私了!”追兵赶到不旋踵又是一场好杀胡媚儿怒气冲冲伸足往地下重重一顿尖声道:“算你狠跟我来吧!”卢云面露喜色当下迈步追去可怜这位沧海漂泊客无助之间竟把人见人怕的魔女当做了救命浮木。
其实胡媚儿哪有什么好心?先前卢云一入天水城胡媚儿早已觉了他的踪迹之后一路跟随只想下手毒死了他再把玉玺夺走。谁知她躲在暗处把卢云种种苦状看入眼里居然让她心怀不忍生出了迟疑。后来卢云与萨魔等人动手胡媚儿伺机抢走玉玺眼见卢云便要横死只因心中一软这才顺手救了他一命却没料到一个手贱竟为自己招惹了瘟神。
两人一路奔逃胡媚儿熟悉天水地势所行全是巷弄小径不久便从城内穿出二人沿着城郭逃难又过数里眼前已是一片岩壁杳无人烟胡媚儿却从一处岩缝钻了进去。看西北苦寒之地百姓往往筑穴为巢此地正是一座废弃不用的窑穴。
卢云慌忙随入只见洞内昏暗不见人影当下低声喊道:“胡姑娘胡姑娘你在里头么?”话声未毕陡然间风声劲急一柄拂尘当头打到卢云听风辨位身子微侧探手向前一抓靠著「无双连拳”应变奇竟将拂尘柄抓入手里。正要夹手夺过却听胡媚儿冷冷地道:“你别不识好歹我只要机关动立时便能杀了你。”
胡媚儿的拂尘满是阴毒把戏又是毒针、又是迷香号称“救命三连环”当年杨肃观便曾吃过苦头卢云江湖阅历远远不及同侪如何能是对手?当下放开了手不再出力拉扯。
胡媚儿哼了一声点着了火折卢云看得明白此处洞穴还算宽敞约莫十尺见方有炕有灶只是地下满是泥灰想来久无人居。正看间忽听胡媚儿冷冷地道:“拿来。”
卢云别开头去道:“拿什么?”胡媚儿见他佯装不知不由怒道:“玉玺啊!我已经带你逃离毒手了你还不把玉玺交出来?你当姑娘闲得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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